这话说出来,他自己先笑了一下,又咳了两声。
“咳……”他捂了捂胸口,“开玩笑的,你别当真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向榆说。
他站在床边,静静看了他一会儿。
许长昭被他看得有点发毛:“干嘛?是不是我这两天又丑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盯着我看,搞得我以为脸上沾了棉签。”
“……”
沈向榆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:“许长昭。”
“嗯?”
“等你这次移植顺利,出院之后……”
他慢慢说,“我有些话想跟你说。”
“这么严重?”许长昭挑眉,“听起来像要告白。”
“……”
他愣了下,下意识想反驳,又觉得什么解释都显得太刻意。
许长昭看着他的表情,忽然笑了:“行啊同桌,高中还没来得及的戏码,大学在医院补上,也挺有创意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沈向榆终于找回声音,“我是说——”
“很多事,我以前没有弄清楚就做了决定。”
“这次,不想再那样。”
“哦。”许长昭拖长了音调,“那我岂不是要努力活下来,才能听到完整版?”
“是。”
“好。”他想也没想地应下,“那就当你给我安排的一个出院之后的节目。”
“到时候你记得准备好讲稿,”他眨眨眼,“别到时候支支吾吾。”
“……”
沈向榆低头,轻声说了一句:“好。”
从病房出来的时候,走廊里的灯刚亮起来。
晚班护士换上岗,推着治疗车一间间查房。
他站在尽头往回看了一眼——
七零三门关着,门牌还在,数字还在,名字也还在。
里面那个人不知道,他明天要从另外一条通道,被推进同一栋楼的另一端。
在某一刻,他们的生命会在数据和药水里交叠一次。
他也不知道,那一刻会不会真的足以“改写”什么。
但至少,他已经站在了这条路上。
再往前一步,就是针管、输液管、酸痛的骨头和一份签过名的同意书。
这一次,他不会掉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