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在石头上敲了一下,石头没裂,只留下一个不明显的印子。
——
术前的动员药打得比他想象中更“存在感十足”。
接下来几天,他每天都要去医院打一针。
回到学校的时候,全身骨头里都有一种说不清的酸胀感。
不像普通的肌肉酸痛,更像是从骨缝里往外冒的钝疼。
“你脸色有点吓人。”顾行一边往嘴里塞饼干,一边瞄他,“你要是不舒服就请假,谁逼你这么拚?”
“医生说在正常范围。”沈向榆在床沿坐下,“就像重感冒之前的那种难受。”
“那你现在是还没发烧的感冒?”
“差不多。”
“你现在要是倒下,”顾行说,“我们寝室的精神支柱就塌了。”
“别乱说。”沈向榆被逗笑,“精神支柱太沉重了。”
“你别笑。”顾行叹,“说真的,我有时候会想,你是不是有点太把自己当‘支柱’了。”
“谁让你们太软。”他顺嘴回了一句,“要是你们都硬一点,我就可以躺平了。”
“谢谢你对我们硬度的评价。”
两个人你来我往几句,气氛又轻了不少。
只是等顾行戴上耳机刷视频,宿舍里安静下来之后,那种从骨头里往外冒的酸痛,又慢慢清晰起来。
——
那天晚上,他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手机屏幕在枕边亮了一下,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提醒:【请注意明日采集时间安排,提前休息。】
【采集前避免剧烈运动和熬夜。】
【如有不适,请及时联系主治医生。】
短短几行字,冰冷却礼貌。
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,突然有种很荒唐的感觉——
一条短信,就把他明天要经历的东西概括完了。
可短信里面没有写:
“某个病房里,有人已经为了明天的事,紧张地翻来覆去。”
也没有写:
“有人曾经没能救住另一个人的高中生活,现在想尽力试着救回一点什么。”
他把手机扣到枕边,下意识点开了聊天列表最下面那个置顶对话框。
备注早就删掉,只剩一串数字。
对话框是空的。
他把光标放在输入框里,犹豫了一瞬间,打了三个字:
【明天加油。】
打完看了两秒,又把这三个字删了。
——对方根本不会看到。
那号码早就不用了,卡大概也不知道在谁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