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门的时候,自动门感应到人,缓缓打开一条缝。
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,带着室外的灰尘和潮意。
沈向榆走出去,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楼。
“住院部”三个字挂在外墙上,被风吹得有点晃。
他站在台阶上,忽然有点恍惚——
好像只要再往回走几步,他就能从某个病房门那边推开一扇门。
门后是一个具体的人,一个有名字、有笑声、有脾气的人。
不是“患者”,不是“受捐者”。
是——
他把这个念头在心里掐断。
掐得很用力,掐到指尖发疼。
“许这个姓很多。”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,“二十出头的人也很多。”
“就算有一天真的撞上……”
“也不一定是他。”
风吹过来,把他这句自欺的念头吹得有点发空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把外套拉链拉上,从台阶走下去。
地铁口就在不远处,人来人往,和医院门口那种安静的压抑完全不一样。
有人挤着上车,有人拿着手机笑,有人抱怨:“今天风真大。”
一切都像是一场与他无关的热闹。
他站在地铁站入口前,手机震了一下。
是顾行发的消息:【考完小测了,老师说我们班心理委员很靠谱。】
底下是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。
沈向榆盯着那行字,看了几秒,回了一句:【那你要听话一点。】
顾行:【行行行,我以后心理问题都给你创造点业绩。】
他看着屏幕,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嘴角抬起的那一瞬间,他突然有一点奇怪的感受——
他现在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。
一边是大学校园、选题、小测验、互助中心值班表;
一边是病房、配型、同意书、名字被藏在病例里的“某某”。
而他,是那个刚刚在纸上写了“我愿意”的人。
这四个字把他从原本单纯的那一边,拉到两边中间。
他既不能完全当作什么都不知道,也不能立刻冲过去撕开所有遮挡,去看那扇门后的人是谁。
他只能在这条缝隙里,来回徘徊。
既像在等一个结果,也像在等一个答案。
——那答案还不知道是什么。
也不知道,他是否做好了准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