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“啧”了一声:“羡慕,有妈做早饭。”
“你可以考虑下辈子排号。”许长昭甩给他这一句,笑着又对沈向榆道,“你要是想体验阿姨牌早饭,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份‘附属配给’。”
“……不用。”
“真的,她做多了也会伤心的。”他故意说得特别认真,“你拯救一下中年妇女的爱心出口。”
沈向榆低头,把剩下半个面包咬完,没再反驳。
只是心里十分清楚——那种“做多了还会伤心”的情绪,在他家很少出现。
他们那边,更像是一张永远有空位的分数表,和一条看不见的线:你达不到,就继续往上挤。
早餐这种事,从来不在那条线的范围之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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渐渐的,送早餐这件事,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事。
不是每天都有,但频率高到让人分不清是巧合还是刻意。
有时候凌晨下雨,大家都来不及买东西,许长昭就会从书包里翻出两根麦片棒:“快,灾难现场救急。”
期中复习那几天,早自习前两人会多待在教室十分钟,一个翻英语卷子,一个总结错题。
桌子中间经常摆着一杯热豆浆,谁渴了就拿过来喝一口,连吸管都懒得分。
习惯这种事,就是在这种细节里慢慢长出来的——谁先记得谁的胃口,谁先记得谁早上不太爱说话,谁先习惯谁在旁边的呼吸声。
等到有人反应过来时,已经变成了默认设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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课间的十分钟,是高二六班最吵的时间之一。
这天第三节是班主任的班会,主题叫“自我管理与目标规划”,听起来就很不讨喜。
讲到后半截时,教室里已经有一半人开始神游。
“总之,高二这一年,大家要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目标。”班主任在黑板上写字,“不是为了我,也不是为了家长,是为了你们自己。”
有人低声吐槽:“每次说到这里就开始高屋建瓴。”
“你还敢这么大声?”同桌戳了戳他,“小心老师眼神激光。”
班主任讲完,让大家拿出小纸条,写下自己的阶段目标,可以是这学期的排名,也可以是某一科目要提升多少分。
“写完你们自己收好,月底自查。”他补充,“我不会收,也不检查。”
纸条从课代表那边发下来,一张张传后。
轮到沈向榆时,他捏着纸,看了一会儿,一时不知道写什么。
“你不会连目标都没有吧?”旁边有人看他的手还停着,“重点班下来的人不至于这么佛。”
“我有。”沈向榆说。
只是他习惯了把那些东西默背在心里,从来不写出来。
他的目标一向很简单——年级前几名、保持不掉队、能被送出去,离开现在的城市。
至于“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”“将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”,这些东西,他很少往深里想过。
想了也没用。
家人已经帮他答完那部分填空。
比起这些,许长昭那边写得倒是很快。
他刷刷刷写了几行,把纸折起来,又立刻被前排人抓了个现行:“你写什么?分享一下。”
“秘密。”许长昭按住纸,“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