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凝视着这片光海,久久不动。
终于,它低声呢喃:
“我曾以为,否定存在,便是最强之力。”
“可你们……用脆弱的生命,构筑了最坚固的‘真实’。”
“你们不怕死,不怕遗忘,不怕徒劳。”
“你们只怕??**无人记得来路。**”
它闭上眼。
再睁开时,眼中的“否”已不再纯粹。
它多了一丝……敬畏。
“或许。”它低语,“真正的道,不在虚无,不在永恒,不在逻辑与必然。”
“而在这一盏盏明知会灭,却依然点燃的灯里。”
风暴仍在酝酿,黑暗从未退场。
可北泉山的灯火,已不止于此山。
南方的“北泉亭”增至十七座,每座墙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;
西漠铁匠打出的无锋剑被称作“守心刃”,已有九人持之退敌;
东海沉没岛屿的残骸中,竟浮现出一座微型灯塔,日夜不息,照向过往船只。
而那灯童,依旧每日埋灯、浇水、念名。
有人问他累不累。
他摇头:“不累。因为我听见了。”
“听见什么?”
“他们在地下说话。”他指着地面,“说谢谢。”
顾元清躺在病榻上,听闻此事,笑着合上了眼。
这一夜,他做了个很长的梦。
梦里,他走下山门,看见无数人提着灯笼而来,灯上写着不同的名字,却都朝着同一座山前行。
有人跛脚,有人失明,有人怀抱婴儿,有人白发苍苍。
但他们都有光。
他站在路边,不再点灯,只是微笑。
因为他知道??
**火,已经传下去了。**
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棂,李妙萱发现,他胸口的心印信物,碎成了灰。
可他的呼吸,依旧平稳。
他的脸上,带着释然的笑。
她没有哭。
因为她知道,有些人,从来就没有真正离开。
山风拂过碑林,三千七百二十一块石碑轻轻震颤,如同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。
而在那回音尽头,似有一声轻叹,温柔如初:
“路不断,人不散。”
“心不死,道长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