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照在她的脸上,这姑娘一点没醒,将枕头抱得更紧了些,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自己的肚子。
门砰得关上,所有动静都被隔绝,一夜好眠。
骆萧山美美睡了一觉,醒来的时候本能地伸手想在脑袋边上摸到手机,空空如也,她才想起自己睡前给手机扔桌上充电去了,只好睁开眼。
不对。
她的脑子停滞了一会,没想明白身下的床垫怎么硬邦邦的。
再一抹,手上全是灰,而脑袋只要转过些许角度,就能看见已经要亮起来的天空,村里的公鸡叫声此起彼伏,打水声、说话声穿过村庄,钻进她的耳朵里。
可以是露营,可以是野炊,反正,反正不在室内。
骆萧山猛地坐起来:“我靠,我梦游了?”
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毛病,抱着自己的小枕头,觉得刚结束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脑袋有点疼,而屁股真是冰冰凉凉的,浑身都发冷。
“这就是我昨晚梦到下雪吃烤肉的原因吗?”她喃喃自语,转头看见自己的宿舍门,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没走出去多远,就在门边上。
要是深夜徒步十公里,跑个什么深山老林里去,骆萧山这会儿就有的头疼了,迷路不说,她主要不想扣全勤。
骆萧山站直身子,简单活动发僵的身体,推开门,还行,没锁,只是屋内的景象也不是什么如意的地方,叫她真想关上门重开一遍。
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摆在原来的位置,还好骆萧山刚搬来,物件不算多,但也完全是逃荒之后的狼藉场面,东西撒了一地,干的湿的全都混合在一起。
尤其是那个她亲自用头顶回来的盆,以一种极富艺术气息的方式,斜斜地罩在柜子顶部的角上,骆萧山在那儿看见了一片熟悉的布料,是她昨天穿的外套。
“我勒个豆啊,昨晚上我在梦里愚公移山啊?”她目瞪口呆,吐槽起自己来也没有一点迟疑,“这、这我不得瘦死。”
她捡起自己掉到地上的手机,屏幕漆黑,百般催促下只跳出一个红色的电池边框,显然已经被榨干了最后一口,却没能吃上饭。
骆萧山不饿,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已经炸了。
但是呢,即便人们一天说一千遍一万遍要炸了世界,地球也依旧转得很好,骆萧山收拾了一早上,至少还能像模像样地打理好自己,开始新的一天。
勉强有了一些电量的手机上挂着购物软件的页面。
她打了一个喷嚏,怀揣着要将自己捆成木乃伊的信念,完成加厚睡袋的付款,旁边的陈姐关切地问她要不要感冒药。
骆萧山自己拿手测了体温,没发烧,已经喝上了今天的第三杯热水,听她说起“要不要去找小缪大师拿点草药”的时候,才想起自己还认识这么个传奇人物。
要不要找缪与,听起来好像,让我们问问神奇的妙妙屋。
骆萧山想笑,划开手机,他们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晚。
骆萧山的那个晚安后,是缪与的表情回复,是一个月亮笑脸,蝴蝶振翅,红字闪烁的晚安表情,和他那个头像还有网名如出一辙。
可惜在这之前还有两条撤回消息的记录。
骆萧山的目光在灰色字体上停留了些许,遗憾地点开缪与的头像,在这个人的备注栏里敲了几个字。
妙妙屋。
她又打了个喷嚏,一时觉得老天真是冤枉,被念叨的人又不是她。
接下来的几天,骆萧山都没有遇见缪与,睡袋还没到,梦游却时有发生,唯一的安慰是醒来的地点都在室内,包括但不限于桌子、椅子、地板上。
她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天醒来,发现自己已经在灶台上烤熟了。
那不能行,骆萧山深知自己这个脂肪含量,烤起来不够香。
而感冒也没有识趣地放过她,从咳嗽到发烧,感冒药吃了几板,嗓子还是刀割一样的痛,嘶哑地甚至发音都困难,脑袋更是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,打不起精神。
旁的人劝她上镇里医院看看去,骆萧山起先还有些犹豫,到了周五实在觉得难受,就想给村长发个请假消息。
人还没动身,门口先传来好大阵仗的动静。
是两伙人在争吵,村长的声音穿插在里面,艰难地劝架,两边的嗓门却毫不服输,越抬越高,以至于到了互相辱骂八代祖宗的程度。
要骆萧山说,这真不值当,毕竟天朴村就这么大点地,谁家的族谱不是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呢?
她这会儿稍微舒服点,竖起耳朵听了几句。
原来是鸡惹的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