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当她和寒池将阿饶和阿宝藏身的老虎香囊从镜中带出来后,寒池握着手中的香囊,脸色骤然严峻。
“我感受不到那孩子的气息。”
“阿宝?阿宝!”烟波不明白,只呼唤着他的名字。“娘亲来找你啦,你怎么不理娘亲呀?”
一个愤怒的童声从香囊中传来:“不要学我娘亲说话!你根本不是我娘亲!我都听到了,我娘亲、我娘亲已经死了!”说着说着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原来这镜子里不隔音啊。。。。。。烟波悻悻,尴尬的瞪了寒池一眼:“你看,这不是好着呢么?”
寒池双掌合拢,将香囊严严实实的捂住,才悄声道:“他说话的音调扭曲尖锐,不像孩童的声音。”
他意有所指。
“你是说。。。”烟波心中一惊。
“一个小孩子,在黑暗里躲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,没有父母照顾,没有朋友玩伴,如你所说,没有饮食,他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?”
烟波明白寒池的意思,恐怕阿宝早已是一具白骨。
这里怨念极重,小孩子单纯的心智极容易被影响同化,如今存留世间的,唯有他的执和怨。
她咬咬牙,坚定地看向寒池:“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等母亲带他回家,即便是变成了鬼,这样的孩子又能如何作怪?”
她伸手指向下面一片片的红白珊瑚:“下面的任何一支珊瑚,都比他罪孽深重千倍万倍。”
寒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他问:“你想救他?”
随即两指从香囊中轻轻外拉,顿时一条黑影从中横冲直撞的挣脱出来,怒吼着掀起一阵狂风。
寒池拿出烟波的菱花镜轻轻一抛,便将黑影束成了一团。
“果然成了煞。”
寒池拉紧了鲛纱,将带子的一端交给了烟波,目光灼灼:“你说,该怎么办。”
“全听我的?”
“嗯,你也读了不少仙书,知道遇到煞该怎么做。”
烟波当然知道,这一章寒池还专门抽查过她。煞因魂中的阴执而生,生性凶恶,徘徊于世间无法轮回。
应付它只有两种方法,一种是立刻处决,以防它的怨念加剧,进而堕落成魔;另一种是感化超度,解除执念让煞得以往生。
“没了香囊的格挡,它置身怨中随时都会堕魔,如果你做不到超度,我只能就地减灭了它。”寒池冷酷而清楚的告知她。
烟波转身接过鲛绡,一步一步朝那个小小的黑影走去。
“阿宝,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“你别过来!你是骗子!”阿宝又狂躁起来。
“我知道你娘亲的心愿,你难道不想知道吗?”
阿宝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。。。。。。”
旋即又反应过来,口中大声叫嚣着烟波骗人,狂态比之方才更甚,凶煞之气刺得人难以睁眼。
眼见阿宝的黑影就要扑来,烟波却仍捻着绡带站在原地,寒池神色冷凝,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烟波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黑影,脸上柔意愈盛,她的声音在这幽暗的鲸腹中,如同一场冬日的鹅毛雪,极细极轻的拂过心间,随即静静的落在地上,铺出一片绒绒的暖白:
“我没有骗你,因为我的娘亲就曾告诉过我。”
不知是被她的神情还是她的话触动,黑影在她的鼻尖前停了下来。
“。。。她说什么?”
“她说,她也想自己的娘亲。”
黑影不明所以,烟波感到它身上的煞气深重了不少。“那是你的娘亲!不是我娘!”
“世上没有人生来就当娘,在有你之前,她也只是你外祖母的女儿罢了。”
黑影停下了动作。
“我娘说,天下没有孩子不想念自己的娘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