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心:?
“中间的协商经过不清楚,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转学了,”钟槐继续说,“那个男孩还在蓝天幼儿园。”
“我想,这可能是你们两方家长最能接受的结果了吧。”
钟槐停下脚步,白心朝前看去,斑马线对面是红灯。
她问:“所以……这和你姐姐有什么关系?”
钟槐微微一笑,缓缓说道:“那个男孩总是欺负我姐姐,是你帮她出气才戳伤了他。”
白心像被人虚空打了一耳光,恍然大悟:“所以,你才要帮我?”
红灯转绿,钟槐长腿一迈,率先走出去:“姐姐说,你是个很厉害,很勇敢的人。”
白心赶紧跟上她:“什么意思?”
钟槐在斑马线上飞速前进,边走边说:“我们家族的小孩,因为天生阴阳眼,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,所以普遍胆小。”
“我姐姐也是,”她一个大跨步跨上了人行道,“小的时候,她经常因为能看见奇怪的东西而感到害怕,动不动就哭。”
白心边跟着钟槐,边使出浑身的力气在脑海里搜寻幼儿园的记忆,终于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画面。
“她的座位前面坐了个男孩,看她胆子小又经常哭,就天天把鼻涕甩到她的作业本上,”钟槐继续说着,语气有点无奈,“实在是贱人一个。”
白心:“所以,我就挺身而出了?”
钟槐点点头:“你被调到我姐姐旁边,和她做同桌。”
“刚开始的时候,你只是把她弄脏的作业本换成新的,或者训斥几句那个男孩,”钟槐越走越快,“没想到那个男孩越来越得寸进尺。”
“你越是保护她,他就越是要欺负我姐姐,终于有一天趁你不在的时候,他撒了泡尿到我姐姐的杯子里。”
白心也加快脚步:“啊?这么贱啊?”
钟槐越走越快,速度几乎是残影了,她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:“等你回来,就看见我姐姐在座位上哭得一塌糊涂,桌面上还有不明黄色污渍。”
“你一闻,就知道是尿,”她说,“当场就把那男孩打了。”
“你很聪明,知道老师不会让你们接触利器,就把包书的那个硬夹子拆了下来,直接就往他眼睛里戳。”
白心跟在后面,这一波三折的故事听得她是心惊肉跳,还没等她开口,钟槐就又说道:“就是那一次,我姐姐学会了保护自己,你也因此转学了。”
钟槐终于停下了脚步,白心也在后面停下来,她抬头一看,已经到家了。
原来钟槐知道她住哪。
瓢泼大雨还在下着,瀑布一样从钟槐的伞边流下来,白心喘着气,看着钟槐一动不动的背影,问道:“那你姐姐呢?她还好吗?”
好累。白心这才反应过来,钟槐这大长腿快走起来比她跑步还快,她双手扶在膝盖上,弯着腰喘气,看见雨水一滴一滴砸向地面。
她想起来了,幼儿园的时候她总是因为调皮被老师罚站墙角,最后一次站墙角的时候有个女孩悄悄过来塞给她一块巧克力。
她舍不得吃,就一直捏着那块巧克力,巧克力在她手中融化,如同她的记忆,女孩的脸也融化,在她的回忆里模糊不清。
钟槐举着伞,慢慢转过身,轻轻说道:
“她死了。”
白心心里一惊,抬起头,看见钟槐站在滂沱大雨里,泪流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