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骘看一眼两面透风的窗子,挑了挑眉:“去吧。”
卢昶当即叫停马车,毫不犹豫跳下,跨上马,不远不近跟在后面,眼不见为净。
崔骘朝菀黛张开手臂:“现下你讨厌的人走了,到我怀里来吧。”
菀黛轻轻靠过去,小声反驳:“你别胡说,让卢丞相听见,真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意见。”
崔骘笑着搂紧她:“好,我知晓,你不是讨厌他,只是他在,你有顾虑,不敢与我亲近,对吗?”
“嗯。”她环抱住他的腰,“你们说的钓鱼是什么?是你先前说的计划吗?”
“等着就好了,我猜他们今日必定会来。”
她心中不安,砰砰直跳,看见道观里的塑像也未清静下来,反而更加不安。
崔骘看她食不下咽,忍不住叹息:“早知晓你如此紧张,便一直未与你说,不想,方才你问起。”
她缓缓摇头:“无碍,回去再用便是。”
崔骘拍拍她的手,轻声安慰:“不用担心,一切都在我的*掌握之中。”
“我只是在想,到底是多大的事,才能让你下此血本。”
“吃不下就算了,去后堂听布道吧。”
崔骘牵着她起身,大步朝后走,跨进后堂的门中,与道观的师傅对坐。
这些日子,他们的确到了道观,也的确总在谈些长生之术,眼前的这个师傅不是什么正经师傅,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,但她和崔骘心照不宣,都没有拆穿,每回昏昏欲睡听个小半个时辰,全当是闭目养神了。
半个时辰过去,崔骘又牵着她从道观出,准备回宫,轻声细语问:“饿不饿?”
她摇头:“不饿。”
“还紧张?”
“嗯。”
崔骘搂着她坐进马车之中,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,再未多说。
回宫的路与从前别无二致,今日的天也照旧晴朗,可她总觉得四周黑压压的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行至半道,突遇土坑,车轮陷入,马车哐一声停下。
崔骘眼疾手快将她稳稳抱住,朝外发问:“出何事了?”
“回陛下,车轮陷进土坑里了,请陛下与皇后安坐车中,臣等立即将马车拉出。”
“速办。”崔骘又靠去车厢上。
菀黛抬眸看他,目露担忧之色。
他轻轻遮住她的双目,低声道:“该来的,总会来,悬而未决,最考验定力和耐心,你要适应。”
菀黛紧抿着唇,牢牢抓住他的衣袖。
侍卫奋力推起马车,外前剧烈一晃,又报:“陛下,可以继续前行了。”
“走吧。”崔骘闭目淡淡吩咐。
马车缓缓又行驶起来,滚滚声几乎压在她的心上,突然,马车又是剧烈一晃,又停下。
侍卫来不及回禀,只朝前问:“来者何人?”
话音刚落,铠甲碰撞的声音从四面的林子中一同传出,眨眼之间,乌泱泱的士兵连成几堵墙,将马车包围得水泄不通。
菀黛心头砰砰直跳,紧蹙眉头朝车门外看去,正好对上马背上的目光,惊得心跳停了一瞬,她慌忙退入车中,心跳得越发猛烈,要从心口蹦出。
崔骘还靠在车厢上,不紧不慢问:“瞧见谁了?”
菀黛咬着唇,没有回答。
车外,卢昶打马上前,朝前方的人道:“兵曹从事,陛下并无旨意召见,不知从事来此为何?此处离京城不远了,从事若有事,不若回宫再来禀告。”
崔棹打马从人群中出:“我来,是取崔骘项上人头,让他下车。”
菀黛心跳猛得一停,几乎喘不上气来。
崔骘拍拍她的手,探出车厢,缓缓落地,眯着眼看去:“棹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