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吓得一抖,慌忙转身看,见是他,立即紧紧将他抱住:“你为何悄无声息的?我一丝都未察觉。”
“吓到你了?”崔骘也将她抱住,“我见你在殿外眺望,便出来看看。看他做什么?余情未了?”
她小声埋怨:“我们都有三个孩子了,你还怀疑我吗?”
“和你说笑的,我若是不信任你,怎会将兵符交给你呢?我方才看见了,你看他时,眼中并无什么少女怀春之意。”
她瞅他一眼,轻轻推开他,抬步往殿中去:“我也不是什么少女了。”
崔骘快行几步,从身后将她环抱住,悄声道:“你方才看我时,明明有。”
她又瞪他一眼,小声反驳:“你休要胡说。”
崔骘勾唇,又问:“你方才在想什么?脸色看着不是很好,是不是胡嬉跟你说了什么?”
“你为何不曾告诉我,我和韩骁的流言是固阳长公主传出去的?”
“我不跟你说,你日后也会自己知晓,我若是跟你说了,反而好像我要离间你们的姐妹情谊似的。”崔骘打趣一句,继续问,“她是如何说的?”
她缓缓跪坐,低声道:“她问我,污蔑她父亲谋逆一事,是不是我和太子做的,又告诉我,那些流言是她娘做的,让我原谅她娘。”
崔骘仍旧将她圈在怀中:“你承认了?”
“没,我又不傻。”
“那你现下是如何想的?”
“我不明白,长公主为何要如此,不就是她想让外孙女做太子妃,我没有松口吗?她何以恨我到这种地步,她难道不知晓这样的流言,会害死我和我的孩子们吗?”
崔骘叹息一声,轻轻抚摸她的脸颊:“你还不明白吗?她就是想要你死。”
她抿了抿唇:“除了未叫她的什么侄女进门,没有答应嫣儿和太子的婚事,我自认为,没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。”
“你坐在这个位置上,就是得罪她了,不仅得罪她,也得罪了很多人,在他们看来,这个位置若不是你的,或许就是他们亲眷的。可他们忘了,这天下是朕的天下,后宫是朕的后宫,朕想要立谁为皇后,便立谁为皇后,想要立谁为太子,便立谁为太子,前朝受他们牵制,难道后宫还要受他们牵制吗?”
“所以,她不想方设法害死我,不足惜,是吗?”
“自然,莫说是我还年轻,就算是我年事已高,他们都不会放弃。她知晓你要嫁给我,她就开心得不得了,她以为你不过是一介孤女,只要掌控了你,就能掌控我,可是她不了解你,更不了解我,她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。”
菀黛抿了抿唇:“我是孤女,又不是傻子,谁对我好,谁对我不好,我心里还是清楚的,纵使你将来对我不好,我也不能否认,你眼下待我的确是不能再好了,她从未为我付出过,我为何要听她的呢?”
崔骘牵起她的手,在她手背上亲了亲:“知晓我为何喜欢你吗?”
“你说过,但我自己不说,说了你要取笑我。”
崔骘扬唇:“嗯,我说过,除了那些外,还有,你是一个聪慧的女子,你能看得懂局势,知晓谁对你好,谁对你不好,若是旁人对你,你便会对旁人好,若是旁人对你不好,你也会反击,虽然你的反击在我看来有些太弱了。”
菀黛搡他一下,靠进他怀里:“你是夸我还是骂我?这不是最普通不过的吗?”
他笑道:“还有,我也看中你是孤女,你是我看着长大的,可以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,我要一个不会有半点心思向着别人的人。”
菀黛当即蹙起眉,仰头怒瞪他:“你是这样想的?”
他抬了抬眉:“对,我就是这样想的,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,你要跟我生气吗?”
菀黛咬了咬牙:“那你也可以去找别的孤女。”
崔骘又在她手上亲了亲:“要是孤女,要是我看着长大,还要我对她有男女之情,这天底下,也就只有你一个了,前两条是必然条件,可最后那一条,是偶然。”
“哦,懒得跟你狡辩这些。”她没好气道,“我已跟阿嬉明说,不会立嫣儿为太子妃了,长公主若是知晓,会不会因此不满?”
崔骘也不恼,仍旧含笑看她:“当然,难道你指望她幡然醒悟吗?不用着急,快了。”
她蹙了蹙眉,未曾明白这话中的深意,但她隐隐感觉,即将会有大事发生,且不是什么好事。
自崔骘要寻长生不老之术,宫中多了许多导师,整日炼丹煮药,整个大殿都是一股子味道,大臣们看不下去,在朝会上闹了一通,这些道士又被驱逐出宫,改成崔骘每月中旬出行前往道观。这一回,任是大臣们再如何劝诫也无用了,还有两个老臣闹着要罢官,许久不露面了。
从春日到秋日,他们已接连好几个月拜访道观,如今,天已转凉,连郊外的树叶都要落了。
马车缓缓前行,卢昶端坐,低声道:“陛下的鱼未钓到,朝中要先乱了,此时休战,本是发展民生,推行新政的好时机。”
崔骘靠坐在车厢上,一身素衣,手中还拿了杆拂尘,闭着双眼,不紧不慢道:“所以朕不是带你一同出来了吗?这可是个绝佳时机,若他们还不动手,那便罢了,往后朕再不出来。”
有外人在,菀黛也甚是拘谨,正襟危坐,连呼吸都提着,不敢动作。
崔骘掀眼,朝她看去,握住她的手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“车中有些闷,臣想骑马而行,请陛下准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