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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声的博弈（第2页）

是周潮生。她一直安静地看着代表潜意识海数据流的界面，那里通常是一片舒缓的蓝色，此刻却隐隐泛着不安的、如同油污般的紫红色涟漪。“海底……不，是潜意识海的整体‘情绪’在刚才那一刻变得非常……‘警惕’。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，很冷，带着敌意。”她的直觉，再次与冰冷的仪器数据形成了诡异的呼应。

柳司宸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鸟笼里的两只十姐妹鸟，它们不知何时停止了鸣叫和跳动，紧紧地偎依在一起，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威胁。

岑曙将所有人的反馈尽收眼底，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了林渡舟身上。在整个讨论过程中，林渡舟一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，但蒋寒星描述“有序能量”时，她清晰地感觉到，脑海深处那个名为“沧月”的意识，似乎波动了一下。像一粒投入静水的石子，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
“渡舟，”岑曙的声音将她从内部的感知中拉回，“引力湍流的预测模型，是我们理解甚至预测那个异常区行为的关键。我需要你主导这个模块，沐染桐和俞惊澜会为你提供所有所需的数据支持。”

这是公开的、合理的任务分派，无可指摘。

林渡舟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，点了点头：“我明白。”

会议结束，众人各自返回岗位。林渡舟走向自己的工作站，指尖刚刚触碰到感应区，那个熟悉的声音便再次于她脑海中响起，比之前更加清晰，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意味：

“那个地方的‘声音’……很熟悉。”

林渡舟的心猛地一跳。她强迫自己镇定，在意识中追问：「熟悉？是什么意思？你知道那是什么？」

“不……不完全。”沧月的声音似乎也带着困惑，“数据……是残缺的。像一首忘了大半旋律的歌。但是……它让我感到……不安。”

就在这时，一阵突兀的、尖锐的高频警报声，毫无征兆地从指挥中心的某个子系统控制台炸响！这声音对林渡舟而言，不啻于在耳边引爆了一枚炸弹。那层由蓝色风信子构筑起的宁静薄膜瞬间破碎！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了她的感官，她闷哼一声，猛地弯下腰，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岑曙厉声问道。

“是后勤物资管理区的防火警报！误报！已经排除！”孙世杰立刻回应，并迅速关闭了警报。她是一名物资管理老手，也是总指挥岑曙的金兰之友。

噪音消失了。

但林渡舟的整个世界，只剩下一片嗡鸣的、疼痛的空白。她蜷缩在那里，冷汗浸湿了额发，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。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。她抬起头，透过模糊的视线，看到了岑曙沉静而坚定的脸庞。

“能站起来吗？”岑曙的声音不高，却像锚一样稳定。

林渡舟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
“送她去医疗室休息。”岑曙对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吩咐道，随即，她微微俯身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对林渡舟低语了一句：

“记住那种‘不安’。它可能是我们唯一的预警系统。”

这句话，像一道光，穿透了林渡舟的痛苦与混乱。她忽然明白，岑曙知道的，远比她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的要多。

在去往医疗室的路上，林渡舟靠在悬浮担架里，闭着眼。在一片疼痛的黑暗中，沧月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前所未有的、清晰的忧虑：

“林渡舟……”

“那个‘熟悉的声音’……好像在……呼唤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