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家”二字落入周清宵耳中,他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瞬间绷紧,下颌收得凌厉,眸色沉如深潭。
他看着沈量自然地护在许如初身侧,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垂头回味起方才手背不经意擦过她衣袖的微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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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后,许如初跪坐在窝边,抚摸着棉花糖一起一伏的小肚子,悬了整晚的心稍稍回落。
沈量跟在她身后,没发出半点声响。他去厨房倒了杯温水,走回来时,看见她维持着跪坐的姿势,上半身却不由自主地歪倒在沙发边缘,眼睫低垂,呼吸变得绵长。
“如初,”他蹲下身,声音压得极低,“去床上睡,嗯?”
回应他的只有沉默。
沈量的喉结微动,俯下身子,一只手探入许如初的膝弯,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背脊,将她打横抱起。
这个动作本该一气呵成,可亲密接触的悸动,烫得他耳根发红。
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,迈开脚步,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。
将许如初放在床上、掖好被角后,沈量逃也似的退到门外,背脊撞上冰冷的门板,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声震耳欲聋。
他抬手抹了把脸,转身走向客厅,坐上沙发。
一夜没理的手机,亮起又熄灭,最终被他倒扣在膝头。
万籁俱寂间,他捕捉到棉花糖梦中蹬腿的窸窣,远处早班车的鸣笛,以及自己始终未能平复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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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许如初顶着黑眼圈,打着哈欠,准时出现在公司。
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,一到工位,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,整理蒋度昨天催要的实验数据,检查无误后,发送过去。
飞书显示“对方已读”后没多久,蒋度办公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。
“数据我收到了。”他身着褐色长款呢子大衣,内搭纯黑高领羊毛衫,全然不见昨晚的狼狈,“收拾一下,十分钟后楼下停车场见,陪我出个外勤。”
“好的,蒋总。”许如初没有多问,利落地保存好手头的工作,拿起手提包和笔记本,快步跟了上去。
坐进蒋度那辆奔驰GLE的副驾驶后,许如初系好安全带,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,心里盘算着下午需要完成的工作清单。
然而,当车子拐上那条她了如指掌、通往A大校区的林荫道时,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。
“蒋总,我们这是……去A大?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“嗯。”蒋度直视前方,“和药学院那边有个临时会议,关于合作细节的。你昨天不是也在场吗?一起听听,后续有些对接工作需要你跟进。”
A大,药学院……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,几乎等同于许如初此刻最不想碰到的人。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,“蒋总,我手头上的项目正在关键阶段,这个交给同事……”
蒋度瞥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打趣道:“怎么?怕见到你那位‘一点都不熟’的师兄?”
紧接着,他的语气转为公事公办的严肃,“许如初,记住我昨天说的话。工作是工作,别把个人情绪带进来。”
被点破心思,又无法反驳,许如初只能低声应道:“您说的对。”
几分钟后,汽车熄火,停在A大药学院的办公楼前。
许如初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,知道避无可避,只能暗自祈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