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浔霖见她扑来,一个侧身躲闪,玩世不恭地把玩起手中面具“又不是没见过”
肃颐身子一顿,愣了愣“你何时见过?”
“初遇之时”
闻言,她怔愣原地,脑中浮现那日拦在马前的样子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……
“你这般在意,假设这疤好不了,难道要戴破帽遮遮掩掩一辈子?”
肃颐一默,眉尾微微一扬,反问“世间女子有几个不在意自己容貌?”
楚浔霖略微一怔,思索片刻,才反应过来她误会自己言下之意,忙上前一步站她身前解释道“……我哪里是这意思”
见她偏过头,又顺步到她身前,面色慌张道“事已发生,越在意便越会固步自封,这样下去,岂不得将自己囚死?”
“再说了,美人在骨不在皮,表相都是给他人看的。”
肃颐冷眉冷眼深深望他一眼,侧过身子,目光幽幽投向前方篝火。
楚浔霖手足无措呆望着她背影,心中懊悔万分。
良久,她肩头微微抖动,扬声发笑起来,笑声中有一股道不明沧桑。
“楚公子之意,肃颐明白,只是道理谁人不晓?事不在己,自是说得轻巧”
“且问公子,村里老张养家禽营生,一日清晨竟发觉院子里空无一物,一只鸡不见。老张便上知县衙门击鼓鸣冤,叫嚷着一家子就靠鸡下蛋营生过活,查了两日查到了邻村老李,这才知,老李嗜赌成性,连夜偷了鸡发卖到县里,换了银钱,不过短短两日又将银子全输完了,公子如何看待?”
“将老李抓了,还老张一个公道”
“肃颐再问公子,老张一家又何去何从?”
“……”
忽闻一阵骤响“咚咚咚——”锣鼓喧天。
篝火宴开始了,台上接连敲击的鼓声响彻整个天际,台下众人欢呼叫好,火光映在她脸上,整幅面孔苍白又狰狞。
肃颐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拂过“这容貌并非生来如此,公子是觉得肃颐在乎的是他人如何看待?”
说话间,微微侧身与他视线齐平,苦笑道“公子可将这幅样子再看清一些,我真正在意的是,原本可以不必在意,公子可明白”
话音刚落,她瞳中有什么在燃烧,是不远处火把,也是她的心火。
楚浔霖自始至终目光都不曾从她脸上挪开,沉默了好半晌,面色凝重,眉拧成川道“楚某不会说好听的话,适才若有冒犯之处向姑娘赔礼!若姑娘觉得不够,楚某任凭打骂……”
“只是,楚某想告诉姑娘”话音刚落,指尖朝她身后一指“姑娘回头看,正如你身后这棵树,枝头被折被断岂是它想?”
肃颐顺着他的指尖回望。
楚浔霖上前与她齐肩而立,正声道“可它的根还在,假以时日,届时长出的新枝定比旧枝坚韧百倍”
她眸中闪烁片刻,旋即飞快掠过一丝光亮,只是下一秒不自觉又黯了下去,慌忙垂下眼,掩了眸中怅然。
心中自嘲“根,萧府吗”
楚浔霖紧蹙眉心,忽将手中面具往她身前一塞,脚下不带一丝犹豫,疾步走向人群。
火把光亮拉长了他的身影。
肃颐一愣,目光瞥向手中面具,而后落在人群。见楚浔霖脚下飞快,似有决绝之意。口中轻叹一声,准备回城中租辆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