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瑾渊起身,锦袍带起阵风,同色云纹佩坠在腰间,未语先笑走到老药仙身后。
“一粒金丸着手成春,一根银针起死回生的云老,竟是徒有虚名”
云老后颈微微发凉,回过头撞上那双像淬了冰一样的眸子,顿时毛孔直立,心虚地咽了咽口水“就这两日便能醒来”
墨清一噎,咬牙道:“你这老头!”
床上女子唇瓣微微张着,像是在说什么。
“哎……先前那粒还魂丹非治本,只能强行吊住她心头那缕不灭之念,郁结五脏,反噬其身,这两日还需施针助其冲开淤塞,你们出去,春扶丫头留下”
云岫居——亭子临湖而建,一头接着长廊,案上香炉袅袅。
姬瑾渊负手站在亭中,衣带当风而立。
“主子,尚书府探子来报,前不久翰墨社邀世家贵女前去打春宴,尚书府对外称小姐身体抱恙并未前去,但。。。。。。昨日皇后在宫中设宴。”顿了顿,墨影接着禀报道:“尚书府二位小姐前去赴宴了”
墨清扭头看向后方院子,一脸不可思议“赴宴?那屋里头的又是谁?”
二人并不睬他,只听墨影接着禀道“据萧府下人口中得知,萧宛懿虽是嫡出,自打尚书夫人去后,尚书大人也不管内宅之事,将沈氏娘家陪嫁的金银细软,田产店铺契书一并交于刘氏手中,刘氏明里暗里克扣她的吃穿用度,刘氏所出之子见了她也是张口就辱。府中上下除老夫人还百般照顾,就只有刘氏所出的那位三小姐,对她尚有几分真心”
见主子不出声。
墨影思虑片刻,上前一步,躬身抱手:“主子,这二位小姐虽同日呈祥而生,嫡小姐萧宛懿的莲印在幼时一场大病后就消失了,反而庶出小姐萧若岚的红莲至今还在,众人早已认定承天命的是萧若岚”说着抬眸飞快地瞥一眼主子,随即低下头。
传言——十九年前,大兴国,云霞汇聚其形如莲,直至深夜,星辰骤聚,凝成一道光束直直坠向当今礼部尚书萧文远旧宅,须臾间,宅院被祥瑞之气裹住,伴着两声洪亮的啼哭声,婴孩呱呱坠地。其妻妾同日前后脚诞下两名女婴。
翌日,一六旬老僧登门拜访,萧家夫妇出门相迎,老僧笑问:“敢问贵府可有添丁之喜?”萧文远难掩喜色,应道“禅师慧眼,喜得双珠”,那老僧仰头望天,闭眼掐指,断言:“贵宅瑞气萦梁,天机已现,此星应天而生,气连紫宸”萧文远刚要上前追问,老僧只留一句“红莲应天机,清辉护国运”
一语了,便凭空消失了。
自那后萧文远金榜题名,一路平步青云,仕途高升,深得圣宠。
姬瑾渊睁开双眸,目光悠悠地落在天际,良久冷声道“散布出去,天机转世,承天而来,二十岁前不得婚配,若强制,则必遭刑冲,克损夫官”
案上香炉正漫出一缕沉水香,待那缕香漫过鼻尖,他眸中冷意一瞬即逝。
香散去,眼角笑意未尽。
“是”墨影转身之际,与云谷药仙撞个满怀,他拱手弯腰施完一礼,脚下抹油似的消失在长廊中。
“你这手下一个二个怎如此无礼”说着大袖一挥,盘膝而坐,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。
“若无意外,今夜能醒”云谷药仙顿了顿,又添了一杯,抬眼看着他“她体内还有一股毒素有些年头了,老夫还未识得此毒的来路”
姬瑾渊手指一下一下叩着,片刻指尖一停问“花莲为何会消散”对面摇了摇头,两道花白眉头紧紧挤在一块“老夫悬壶数十载,头一回见这等子诡异之事”
闻言他只好作罢,悠悠开口“这脸”
云老眉梢一怒,语气震怒道:“哼!钝器生生划开,又沾秽土,寻常药膏根本保不住她的脸”说着又从袖中取出松石色小瓶,眉头一扬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“此乃凝肌玉髓,是取雪山冰蟾的涎、千年冰莲的蕊,再混着乳香、没药、血竭、儿茶这几等去腐生肌的药草炼制而成。”
话音刚落,立马收声,随即眉目一挑,下巴傲娇扬起。可等了半天见对面并不接茬,冷哼一声又道“就这也得足足一年,才能让皮肉重新生得平整!”
姬瑾渊漫不经心地拿起石案上的茶杯,薄唇微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