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书网

圣池（第1页）

摩斯刚刚出生的时候，星星和雨水都还没有被创造出来，当然，人类也没有。

他低头看着脚下荒芜的大地和层叠的云层，第一次展开羽翼。夜晚的天空暗沉沉的，他金色的身影在夜空滑过，就像这个世界的第一颗流星。

他知道白天悬挂在天空中的圆盘叫做“太阳”，夜晚发出光芒的东西叫做“月亮”，可他不知道自己是谁，又是谁创造了他。他没有家人，没有同伴，只是孤零零在天空中，从一片云飞向另一片云。

某一天，可能是星星刚刚诞生没多久的一个晚上，摩斯飞累了，歇息在一片厚实的云朵上。这时一滴他从未见过的液体从高空坠落，打湿了他的羽毛。他仰头看向那熟悉的天空，世界上第一场大雨不期而至。

在那云层中呼啸而过的是什么？那些着发光，“轰隆轰隆”叫喊着的光束又是什么？摩斯抬头望向乌云的中心，就在那里，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。那力量仿佛与他同根同源，让他感到无比亲切。于是他不顾被雨水打湿的翅膀，径直飞进了风暴的深处。

就在那里，他见到了创造他的天空本尊。

天空的身形是如此的广阔，在周围昏暗的光线下，摩斯仍然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双幽蓝的眼睛。天空一手握着这场暴风雨的源头，那是一柄修长的权杖，只是顶部镶嵌的不是宝石，而是雷霆。

他朝摩斯伸出一只手，像呼唤自己的孩子那样呼唤他：“来吧，摩斯，到我的身边来。”

摩斯在天空之神行宫所在的神山上安了家。莫兰教会了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，什么时候下雨，什么是闪电，月亮在什么时候变圆，星座们该如何排列…

他按照莫兰的模样变成了人形。莫兰看到他的时候笑出了眼泪，因为这个小家伙活脱脱变成了一个自己的翻版，两人看上去俨然是一对父子。

“你还是和伙伴们生活在一起比较好。”莫兰对他说。

莫兰用风暴和阳光创造出了一批新的小狮鹫，而摩斯就像当初天空教导他一样教导着这些孩子。日子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，久到荒芜的原野上长出了高树，飞禽，走兽依次被众神创造出来，而人类像一颗小小的火星，在大地上繁衍生息。摩斯仍然跟随着天空的脚步，从一片云飞到另一片云，只是这次他不再孤单了。

摩斯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，直到那一天，莫兰把他带到一方清澈见底的湖泊旁边。
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，大人？”

“这里就是众水之源，圣池。”

莫兰把降雨的权柄分给了他，从此之后就销声匿迹。

再也感受不到天空气息的摩斯开始发疯似的寻找。可他绝望地发现，大地，太阳，山林，海洋，哪里都没有莫兰的踪影。最后他精疲力尽回到了神山，却在行宫里找到了天空留下的最后讯息。

那是发生在虚空的末日之战。可不论狮鹫的翅膀如何健壮有力，也是无法抵达大气之外的虚空的呀！

温热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涌出，浸湿了他金黄色的羽毛。

就像世界上的第一场滂沱大雨。

…

摩斯眯起眼睛，看着眼前的两个人。他可不像单纯的红羽那样好糊弄，比如说，他知道吟游诗人是一种人类的职业，而并非任何一种鸟儿。

“你胆子很大嘛，凡人。”狮鹫那双可以爪穿岩石的爪子摩擦着地面，给利亚姆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“我们不是有意来打扰您的。”刻诺拉上前一步，直勾勾盯着摩斯的眼睛，“我想，我知道天空之神的踪迹。”

摩斯嗤笑一声：“我当然也知道。可是谁也无法到达大气之外的虚空！你当你自己是神明吗？”

呃，以某种角度上来说，你真相了。刻诺拉默默想道。

他没有立刻反驳摩斯的话。他只是闭上眼睛，稍稍放出一缕幻梦的神力。

一个薄雾般的影子在刻诺拉的神后显出了身影。他脑后生翼，长发飘散，乍一看上去竟和大殿里的天空神像有几分相似。

“那是…！！”

摩斯呼吸急促，不可置信地紧盯着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。可不等他想再靠近一点，那影子就像晨雾一般消散了。

“我现在只能办到像这样。”刻诺拉立刻表现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，还装模作样地流了几滴汗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摩斯化成了人形，几乎是贴着刻诺拉的脸在发问，“为什么…你身后能显现出吾主的神影？”

“实话说，在下其实是一个灵媒。”刻诺拉摇了摇手，“我能感受到天空的气息，而他并非像你说得那样被困于虚空之中。”

“那他是在什么地方？”摩斯急不可耐地发问道，“山林，海底，还是群星之间？无论在哪，我都一定能够把他找到！”

刻诺拉微微一笑，知道计划要成功了。

“都不是。我感受到，天空在‘雨露’之中。”

摩斯脸上的急切一下僵住了。他缓缓扯了一下嘴角，目光转向一直试图把自己伪装成空气的利亚姆：“凡人啊，天空赐下我降雨的权柄，但你可知，为何人间大旱？”

“我挥动羽翼，将圣池的水源撒向人间，这都是按照天空的意志行事。可那些凡人都干了些什么？他们在饮饱了雨露，灌溉了秧苗后，竟然开始拆毁神庙，亵渎天空的信仰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