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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（第2页）

“江叙？”余佑的声音冷得像冰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驱逐意味，“谁让你进来的？出去。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
若是以前，江叙或许会被她这副样子吓退。但此刻，江叙只是缓缓转过身，目光平静地、甚至是带着一丝怜悯地，直视着余佑那双试图用冰冷来掩饰一切的眼睛。

“余佑，”江叙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，打破了办公室内虚假的平静，“我们谈谈。”

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。”余佑嗤笑一声，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，摆出防御和居高临下的姿态，“如果你是来为你那个破公司求情的，我劝你死了这条心。商业竞争，各凭本事，你玩不起，就别怪别人手段狠。”

又是这套说辞。用“商业”的外衣，包裹着被迫的“恶意”。

江叙没有被她的话激怒，反而向前走了几步，双手撑在光滑的办公桌面上，身体微微前倾，拉近了与余佑的距离。这个动作带着强烈的压迫感，也让她们能更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的情绪。

“各凭本事？”江叙重复着这个词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，“余佑，你看着我眼睛告诉我，一次次精准地针对我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公司，截断我的客户，搅黄我的合作，这真的是你的‘本事’？还是你不得不向你的家族、向你那个所谓的‘未婚夫’递交的……投名状？！”

最后三个字，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，声音不大，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，精准地刺向了余佑最不愿被触及的痛处。

余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，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。她猛地站起身，因为动作太大，身后的真皮老板椅滑出去撞在书架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她厉声喝道，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眼神慌乱地避开江叙的直视，“江叙，你以为你是谁？在这里大放厥词！保安！”

“叫保安？可以啊！”江叙非但没有后退，反而声音也提高了几分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，“把保安叫来，把所有人都叫来！让大家都听听，余氏集团的千金，是怎么被家族当成筹码，不得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，去执行那些她自己都恶心的命令！让大家都看看，你光鲜亮丽的外表下，藏着多少身不由己和……”

她的目光锐利如刀，狠狠剜着余佑强装的镇定：“……和只能在没人的咖啡馆里，偷偷流下的眼泪！”

“轰——！”

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余佑脑海里炸开。咖啡馆！她怎么会知道？！那个她以为绝对安全、绝对隐秘的角落！

被窥破最深层秘密的惊恐、长久以来积压的屈辱和愤怒、以及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狼狈，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淹没了余佑。她所有的冷静、所有的骄傲，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
“你……你跟踪我？！”余佑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，她绕过办公桌，冲到江叙面前，扬手就想给她一记耳光，似乎想用暴力来掩盖内心的崩塌。

江叙没有躲闪，甚至没有抬手格挡。她就那样站着，目光平静地看着余佑挥过来的手，在那手掌即将碰到她脸颊的瞬间，清晰地、一字一顿地说道：

“我不是来欣赏你的狼狈的，余佑。我是来问你——”

手掌在离她脸颊仅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顿住，带着凌厉的风声。

“——你到底还要在这滩烂泥里，挣扎多久？”

江叙的声音不高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劈开了余佑所有的防御。她看着江叙那双眼睛，里面没有嘲讽，没有幸灾乐祸，只有一种深切的、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理解，和一种……她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的、邀请她一起反抗的决然。

余佑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。她踉跄着后退一步，靠在了冰冷的办公桌边缘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她低下头，肩膀微微颤抖，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
江叙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被针对而产生的怨气也消散了。她走上前，没有触碰余佑，只是站在她身边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，声音放缓了些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

“我们都被困住了，余佑。你是被家族和责任，我是被剧情和生死。顾霆深，还有他背后所代表的一切，是我们共同的牢笼。”

她转过头，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影：

“攻击对象……呵，我们何必把力气浪费在彼此身上？为什么不调转枪口，对准那个真正的麻烦源？”

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余佑压抑的、细微的抽气声。窗外的阳光挣扎着穿透云层，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