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子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二人是兄妹关系。要她说,一个家里哪里能有身形差异这么大的两个孩子。就算男女有别,那也不大可能。而且,她低下头,看着十指紧扣的两只手,现在更加确定了。
信子说吃过了。她不大想打扰铃音,便凑过去小声道:“我先走了,明天见吧。我家里人在那边等我呢。”
铃音跟信子告别,扭头看若无其事的先生。他目视前方,好像刚刚用力攥着她手的人不是他似的。她倒也不是生气,或者害怕,只是没想到先生还能做出这种事来。
这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。
小孩子一样。铃音觉得好笑,拉着先生去看其他人捞金鱼。她一边吃鲷鱼烧一边看,时不时跟他搭话:“先生,感觉捞金鱼好难啊,都没几个人能捞出来。我们买几条养着好不好?”
她吃东西的时候,脸颊鼓鼓的。身上的浴衣尺寸正好,颜色也适合她,衬得她皮肤很白。黑死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,下意识点头答应,“好。”
不死川实弥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就看到铃音了。最近镇上不太平,像这种热闹的活动更要谨慎对待。她在吃东西,他眯了眯眼睛,是鲷鱼烧。她头上别着一个面具,正笑着跟旁边的人说话。
挺开心的嘛,他想,看向她身旁的男人。
那是不死川第一次见到她口中的兄长。他个子极高,穿着黑色浴衣,气质冷峻,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点心渣。
兄妹的话,未免有些太亲密了吧。不死川不了解二人的相处模式,只下意识觉得不妥。
很快,他察觉到了空气中属于鬼的令人作呕的气息。他不再看那对兄妹,追寻着气息而去。
“怎么了。”黑死牟见铃音突然看向四周,问。
铃音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,但又没在四周看到认识的人。也许是错觉吧,她没多想,摇摇头说没什么。她把东西都吃完了,便想起了一开始买的面具,兴致勃勃地戴上了。
她故作凶狠模样,猛地靠近先生,压低声音问道:“我可怕吗……”
眼前的人故意摆出想象中最凶狠的样子,觉得戴上鬼面具自己就足够可怕了。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脸,眼睛却不能说谎,那是一双纯洁的,带着笑意的漂亮眼睛。对黑死牟来说,她跟可怕沾不上边,一点可怕的样子都没有,只是觉得她可爱。
这样想着,他点点头,回答:“可怕。”
铃音对自己伪装的凶狠模样十分满意,洋洋得意地表示自己想要可怕的话就可以很好地做到。
对于人类来说,越缺少什么,就越想得到什么。铃音家道中落,家里只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,恐怕没少被人欺负。她希望得到的,是能够保护自己和母亲的能力。
黑死牟知道这些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回答:“做得好。”
什么呀,怎么突然夸她了?铃音不大明白,凑过去问先生为什么这么说。她挽住他的胳膊,歪着头问:“怎么了嘛,我做什么了,为什么夸我?”
“买的东西都吃完了,没有浪费。”黑死牟哪里能把自己刚刚想的事如实告诉她,只含糊道,“所以说‘做得好’。”
这算哪门子的做得好。铃音知道先生肯定是不想告诉她,所以才这么敷衍的。但她无论怎么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,
只好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。
“我们去……”
铃音的话被尖叫声打断了。不远处的人群开始骚动,众人脸上都是恐惧的神情。
——“鬼啊!”
他们这么喊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