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覙渊离开后,实验楼后的空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谢陌爻背靠着粗糙的树干,胸口仍在剧烈起伏,不是因为体力消耗,而是那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怒火,以及一丝被那荒谬答案和亲密接触勾起的、挥之不去的烦躁。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江覙渊手指的力度和温度,腰侧被箍住的感觉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。
“爻、爻哥……”黄毛小心翼翼地凑上前,试探着开口,“您……没事吧?”
谢陌爻猛地回过神,眼神里的迷茫和混乱瞬间被熟悉的戾气覆盖。他直起身,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,语气恶劣:“能有什么事?滚一边去!”
小弟们噤若寒蝉,不敢再多问。
“今天的事,谁他妈敢说出去半个字,”谢陌爻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,“我让他以后在圣樱爬着走。”
“是是是,爻哥放心!”众人连忙保证。
谢陌爻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那头显眼的红发,深吸一口气,试图将江覙渊那张脸、那些话、那些触碰从脑子里驱逐出去。他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,低骂了一句:“操!”
这他妈都什么事儿!
他阴沉着脸,无视身后一群鹌鹑似的小弟,径直朝着教学楼走去。他现在需要冷静,需要把这一切理清楚。江覙渊转学回来,动他的人,手机里有他的照片,还说那种鬼话……这一切绝对不正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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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二(三)班教室。
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,枯燥的公式和定理在讲台上蔓延。谢陌爻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,这是他的专属领地。他单手支着下巴,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转动着笔,眼神放空地望着窗外。
阳光正好,落在他的红发上,跳跃着金色的光点。但他眉宇间笼罩的阴郁,却与这明媚的光景格格不入。
江覙渊坐在隔着他几排的斜前方,身姿挺拔,听课的样子专注而认真,仿佛早上那场冲突从未发生。他的侧脸线条利落,鼻梁高挺,偶尔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,动作流畅而赏心悦目。
谢陌爻的视线不受控制地,一次次飘向那个方向。
“捡的”?“忘了”?
去他妈的忘了!那照片的角度,分明是在教室里拍的,而且距离很近!江覙渊到底什么时候偷拍的?他为什么要偷拍?还他妈设成锁屏?!
还有那句“神明让我这么做的”……
谢陌爻越想越气,越想越觉得诡异。笔在他指间转得飞快,几乎要出现残影。
“谢陌爻同学,”讲台上,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,点名道,“请你来解一下黑板上的这道题。”
全班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。
谢陌爻回神,瞥了一眼黑板上那道复杂的函数题。若是平时,他或许会懒洋洋地站起来,用最简洁的方式给出答案,然后在一片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坐下,深藏功与名。
但今天,他心情极度不爽。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容,声音懒散:“老师,不会。”
数学老师眉头皱起:“谢陌爻,你上次月考数学是满分。”
“哦,”谢陌爻挑眉,语气理所当然,“忘了。”
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。这明显是敷衍,甚至是挑衅。
数学老师脸色不太好看,但似乎对谢陌爻的作风有所了解,忍了忍,没发作,转而点了另一个名字:“江覙渊同学,你来试试。”
江覙渊应声而起。他走到黑板前,拿起粉笔,几乎没有停顿,流畅地写下了解题步骤,逻辑清晰,字迹工整有力。
“很好,答案正确,思路清晰。”数学老师满意地点点头,示意江覙渊可以回去了。
江覙渊放下粉笔,转身往座位走。经过谢陌爻桌旁时,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视线似乎极快地掠过谢陌爻那明显带着不爽的脸,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那一眼,平静无波,却让谢陌爻心头的火“噌”地又冒了起来。
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!在他说了“忘了”之后,偏偏完美地解出题目,这不就是存心跟他对着干,衬托他的“无能”吗?
虽然是他自己选择说不会的,但这并不妨碍他把这笔账算在江覙渊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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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重天,风神殿。
这里与其说是神殿,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、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旋风和气旋构成的奇妙空间。风神墨特洛懒洋洋地躺在一个柔软的云涡里,面前悬浮着数面小型的风镜,分别显示着下界不同地方的景象,其中最大的一面,正对着圣樱高中高二(三)班。
“噗哈哈哈——”墨特洛看着谢陌爻那副吃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,笑得在云涡里打滚,“这小子太有意思了!明明气得要死,还要装酷!尤倪,你的CP果然有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