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礼塔的影子如同一把尖薄锋利的剑横亘在桐子和博祖斯之间。一个恰到好处的声音打破了僵局,“博祖斯大人,桐子小姐,打扰到你们了吗?”,他来得总是那么凑巧。沙哑厚重男中音温温柔柔的从宣礼塔中传出,桐子小姐肉眼可见变的烦躁,博祖斯眼前发黑,只想装死,躺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“你也在这里,说明我猜的没错。”桐子小姐没有回头看,脚步沉重的走到先前整理好的稿子前,指尖触碰到地面的纸张时微微颤抖,“泉之春说她藏在地下。她在等我。”,文字像是活了过来,爬上桐子小姐的手背,烙印在她的皮肤上,淡紫色的微光过后,只剩几张泛黄白纸散落。桐子小姐呼吸急促,自言自语起来,“为什么你们,一个,两个都这么烦人?”,空气中弥漫的甜香味道又重了一层。
“烦死了,烦死了,烦死了,烦死了……”桐子小姐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,才回笼的理智又被疯狂吞噬,眼神恍惚,瞳孔收缩。博祖斯的状态就更差了,左眼渗出血来,从眼角缓缓流下,半个脸上都糊满了骇人的鲜血,桐子小姐的暴走让他的意识更加不受控的翻搅,他甚至觉得桐子正在吞吃他的大脑。
“梅里希尔,深呼吸。”马什米尔好像对桐子小姐突如其来的的发疯并不意外,“不要只听自己的声音,听一听他的声音吧。”,他压低嗓音,安抚着失控的桐子,“奥斯特奇不在这里,奥斯特奇不需要你拯救,深呼吸,梅里希尔。”,桐子小姐像是受惊的小兽,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声。
“大火…莫庞德,大火!别去!春之泉…春之泉。”桐子重复的低语着,似乎有未知的东西借她的喉咙在说话。
“滚!”
“滚!”
“我不想看见!”桐子小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瞳孔逐渐恢复正常,眼白仍旧蒙着一圈淡紫色光晕,她的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掌心,鲜血滴落的同时就被影子争先恐后的舔噬,“马什米尔医生,你也看到了,我现在很忙,你能不能装作没看到,直接走,我们下次再讨论奥斯特奇的事。”,桐子扯出一个牵强的笑。
“大人,您的污染指数现在也很高,要注意安全了。另外,还请您高抬贵手,博祖斯大人是米斯特维克的高级官员,不要做错事,我们不能再做错事了。”空气粘稠起来,呼吸也变得困难。
“别再插手我的事。懦夫。”
“梅里希尔大人,停下吧。”
“这话你当初应该对简利说。”桐子小姐莫名兴奋起来,瞳孔放大,“啪”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,黑色火焰在暗夜中喷发,照亮塔前对峙的三人,马什米尔医生背个陈旧的木头箱子,神情为难。博祖斯冷汗涔涔,趴在地上摆烂装死,和气绝没两样。
“你装什么?”
“我装什么了?”
“你刚才不还是要誓死对抗桐子的吗?”你干嘛呢,阿祖?维修员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!
“拜托,你看不到她不正常吗?”米斯特维克到底把什么人放我家了?
刚刚隐入桐子小姐身体的黑色文字一个个从她的指尖跳入空中,“轰”的燃烧起来,神秘火焰扭曲着宣礼塔前的空间,博祖斯身下的黑砖都有融化的的痕迹,未成形的黑洞死死吸附着他的身体,让他无法逃离。
马什米尔眉头紧锁,冷焰像蛇一样舞动,“这样就难办了,梅里希尔。”,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笑得愈发灿烂的桐子小姐,“你根本控制不了预言书,差不多得了,留着自传烧给你自己吧,梅里希尔大人。”,马什米尔的灰色兜帽被冷风吹开,头发乱糟糟散开,横眉竖眼的,把几乎和他等高的箱子随意往地上一扔,木箱接触地面时发出闷响。他小臂肌肉鼓胀起来,利索的抬起左脚,“咚”一声狠狠踩在箱子侧盖,“这些对我都不管用,我可是沙多威克出身。”,他跺跺脚,木箱吱吱呀呀,箱子内部传来窸窣声,火焰静止了。
“我怎么不认识他?”
“你谁都不认识到底在沙多威克怎么混的?”
“我一年有700天都在出外勤。”
“他知道我身上有一级维修员的芯片会不会救我?”
“呵。”阿祖你有点骨气啊!
……
“这里有两个奥斯特奇。”桐子小姐歪了歪头,盯着马什米尔脚下的木箱。
马什米尔没有反驳。“你知道奥斯特奇在哪?”桐子小姐又打了个响指,火光全灭了,宝珠朦胧的光再次笼在三人身上,如梦似幻。
“他看到你变成这样,一定会难过。”马什米尔从头到尾都只看着桐子一个人,只提了一嘴博祖斯,还是担心桐子做错事。博祖斯你混得也很差。
“你根本没见过莫庞德。我不想再听你们说的假话。”
“最近跳出来的熟人很多,我还帮了奥尔多斯一个小忙。”
“是不是你把简利藏起来了?”
“我累了,香炉早就没用了,吓吓他而已。”
“雷戈里亚也骗我,所有人都在骗我,为什么呢?”
“至少把奥斯特奇还给我。你知道去哪找我。
桐子小姐一会自说自话,一会咯咯笑着,缓步离开了宣礼塔前。沉浸在过去的她,比清醒时候更像个活人。
“这里每个人都比你更适合当执政官。你什么实力?”
“你懂什么?别说话了。我现在很混乱。”你混乱还是清醒都对局面没影响啊,小祖!
马什米尔静静的看着桐子小姐离开,瞥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和博祖斯,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睛,“还是不好办。”,塔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,风终于转了方向,带来一阵清新的草木味道,吹散了哄人入睡的甜腻香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