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大同历二十五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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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利场中从来没有真正的风平浪静,要么惊涛骇浪,要么暗流涌动。能在商业竞争中获胜并稳步壮大的掌舵者,无一不是见微知著,有战略眼光,又有决断力和韧性之人。这世间总是人才辈出的,所以财富的主人,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。
蓝氏集团最近遭遇了空前的压力,市场行情瞬息万变,为了稳住大局,蓝董无暇再扶女儿试错历练,重新掌舵,事事亲为,殚精竭虑。
终于危机解除,股价上涨,蓝天和公司一众高层都松了口气。刚好周末,下班时氛围是一段时间来少有的轻松。
蓝天去父亲办公室,想和他一起回家。办公室空空荡荡,父亲正躺在露台躺椅上。
蓝董听见动静,睁开眼坐了起来,见女儿拿着毯子,搓了下脸道:“没睡着,倒是想眯会儿,结果一闭上眼睛,头上血管就突突直跳。”
蓝天看父亲神情疲惫,道:“我让医生过来一趟吧?”
“不用,上次体检也没多长时间,身体好得很,就是最近精神连续紧张,没休息好,真是岁月不饶人啊!我今天不回去了,让脑子静静,晚点在休息室好好补个觉就行。”
蓝天看父亲坚持,于是帮他在一家常吃的餐厅订了饭菜,让晚些送过来便回家了。
第二天,蓝天怕打扰父亲休息,近中午才联系。结果电话一直无人接听,这种情况几乎没有过,她继续边拨打,边赶往办公室。
休息室内,父亲直直躺在床上,寂静无声,身体已经冰凉。
蓝天犹如五雷轰顶,惊恐地退到办公室。看见小会议桌上昨晚送来的饭菜被打开摆放着,筷子都没拆封,显然只是看了看,一口也没用。
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,压制住心底的恐惧和慌乱,分别通知母亲和哥哥立即赶来办公室,说父亲出事了,什么都别问,也不要引起别人注意,来了再说。
母亲和哥哥快到时,她又通知了父亲的私人医生和法律顾问。
众人陆续到来。
蓝天的母亲五十多岁,一向养尊处优、骄纵又小性,看见平日全心依赖的丈夫撒手而去,犹如天塌一般,扑在床边嚎啕大哭,万事不管。
蓝图脑子一直懵着,他不相信听到的看到的,他自小就对父亲敬畏如山,在他心里,父亲是个顶天立地、强大威严、无所不能的人,怎么可能躺着不动、无声无息?、
他长这么大,没做过几件需要动脑筋的正经事,只是木然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母亲和一直打电话的妹妹,全身发抖。
医生检查完,初步判断死因是急性脑梗发作,死亡时间大概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。
律师和父亲年纪相仿,两人合作多年,十分默契。他先表达了对家属的慰问,然后根据三人状态迅速决定只和蓝天对接。
他帮蓝天倒了杯水,把她带至小会议桌旁坐下。看着她喝过水,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害怕,说蓝董对她有很高的信任和期许,之前也做过一些安排,相信她是个内心强大又勇敢的姑娘,有能力把家和公司都撑下去。
蓝天看着桌上已经变硬变色,父亲一口也没吃的饭菜,一时间泪如雨下,怎么也止不住。
哭过一通,稳定住情绪,二人初步商议了一番。
蓝天先通知几个族内的长辈,还有在公司任职的堂兄蓝海,立即赶来协助办理父亲后事。
又通知公司的执行总裁和父亲的私人助理薛凌霜,过来开会商议公司事宜,以确保平稳。
最后,她通知了还在玉兰书院读大二的甄惜,让她请假回来陪着母亲。
蓝天从律师那里知道,父亲有立过遗嘱,如果本人突发意外离世,名下所有公司的全部股权,由女儿蓝天继承,蓝天全面接管公司的运营与管理,成为公司新一任法定代表人与实际控制人。
父亲名下的所有个人财产,由妻子和儿子蓝图平均分配,作为今后生活的保障。
蓝天所经营的公司,按照以往惯例,每年保持不少于利润百分之二十的资金进入家族信托基金,由专业信托机构负责运营管理,作为家族内未成年人成长教育,成年人生活困顿及老年人养老就医的基础保障。
心里略有了章程,她叫上哥哥蓝图一起,把母亲扶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。然后取了新毛巾,和哥哥一起用温水给父亲轻轻擦洗身体,换干净衣服。
下午,消息传开,业界哗然,惋惜声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