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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文曲文昌（第1页）

落星镇的简陋茶棚，因李北辰的到来，空气陡然变得不同。

卜无咎为李北辰斟上一杯清茶，神色平静，彷佛刚才以言辞逼退总督府军官只是随手拂去尘埃。他目光扫过李北辰腰间隐泛紫金的帝玺，微微一笑：「北辰兄紫气内蕴，帝星之威已浑然天成，想必是为近日流传的『古宝』而来？」

李北辰接过茶杯，并不否认：「卜先生慧眼。实不相瞒，我等并非为寻宝，而是为寻人，并查明『噬月』流言之源。先生居于此地，洞察秋毫，还望不吝指教。」

「噬月。。。。。。」卜无咎指尖轻点桌面，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，将周遭声音隔绝，「此二字近日如瘟疫般在镇中流传，源头难觅，但其效果，却是让所有人都对『月光』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与排斥。」他抬眼看向李北辰，「这股力量，扭曲是非，混淆视听，正是冲着太阴星而来。」

「荆楚总督？」霍朝阳忍不住插言，「一个封疆大吏，为何要与我们为难？」

卜无咎摇头，玉简在指尖轻转，青光隐现：「非是与诸位为难，而是他本就是『暗星盟』安置在此地的一枚棋子——文曲星转世。文曲主机变、诡辩，善以文墨为刃，以律法为网。他不需要正面交锋，只需在言辞间埋下陷阱，就能让我们陷入困境。」

就在此时，街道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之声。先前那军官去而复返，身后跟着数十名盔明甲亮的精锐卫兵，将茶棚团团围住。一名身着绯色官袍，面容清雅，眼神却如寒星般锐利的中年官员，在护卫簇拥下缓步走来。

「何人在此妖言惑众，质疑都督府权威？」来人正是荆楚都督，沈谦。他声音中蕴含着文曲星特有的律法之威，字字如刀，直指人心。他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清越如剑的气势，让人听之精神一振，却又生出敬畏之心。

卜无咎起身，拱手一礼，语气依旧从容：「都督大人驾临，有失远迎。在下只是依律而言，何来妖言一说？」

沈谦冷哼一声，目光如笔，扫过李北辰等人：「本官收到密报，有北方来的奸细，意图扰乱地方，窥探朝廷机密。来人，将这些可疑人等带回府衙，细细盘查！」他根本不给辩驳机会，直接扣上罪名，正是文曲星的惯用伎俩——以律法为刃，以程序为牢。

「且慢。」卜无咎踏前一步，无形的文运之力扩散，竟让那些欲要上前的卫兵动作一滞。他直视沈谦，声音清越：「大人说我等是奸细，可有证据？《唐律疏议》载，『诬告反坐』，大人官居三品，当为律法表率，岂可空口白牙，污人清白？」

「大胆！」沈谦眼中文曲星力一闪，一股严苛而精密的律法之气笼罩全场，试图压制卜无咎：「本官行事，何需向你这草民解释！」

「非是向我解释，而是向这荆楚的百万黎民，向这煌煌大唐律法解释！」卜无咎声音陡然拔高，手中玉简青光闪现，一道由《周礼》文字构成的屏障挡在众人面前，抵御着沈谦的律法之气，「大人无凭无据，便要锁拿无辜，此举与乱法之徒何异？若人人效仿，则国将不国，法将不法！大人，是要做这祸乱纲纪之首恶吗？」

字字如刀，句句诛心！

卜无咎引经据典，将「文运」之力发挥到极致，玉简上的青色光芒越来越盛，竟将沈谦的律法之气逼退。每一句话都引动冥冥中的规则，化作重重压力，施加在沈谦的心神之上。

沈谦脸色微变，他感觉自己以官威与律法构筑的权威，竟在对方引经据典、契合天理的文运之力下层层瓦解。这并非力量的落败，而是其「法理」在更根本的「道理」面前失去了立足之地。

这并非力量的落败，而是其「法理」在更根本的「道理」面前失去了立足之地。周围的卫兵和围观百姓，听得连连点头，看向沈谦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与不满。

沈谦额角沁出冷汗，心知在「道理」上已一败涂地。他深深看了卜无咎一眼，那眼神中与其说是愤怒，不如说是一种对于「秩序」被另一种「秩序」挑战时的凝重。他维持着官员的威仪，沉声道：「好一个以文破法！卜先生，今日是你占了理据之先。然则，维系一地安宁，非仅凭书中道理便可。此事，你我立场不同，来日方长。」

说罢，他不再多言，带着卫兵转身离去，步伐依旧沉稳，却难掩其理念交锋中受挫的凝重。

「赢了？」霍朝阳有些意外，「这就走了？」

卜无咎转回身，脸上并无喜色，反而更显凝重：「只是暂时逼退而已。文曲之难缠，在于其机变无穷。他绝不会善罢罢休，接下来，我们在荆楚将步步维艰，办任何事都会受到层层掣肘。」

李北辰点头，表示明白。他看向卜无咎，郑重发出邀请：「先生大才，洞察局势。北辰欲往云梦深处，寻访古迹，对抗这荆楚的暗流，不知先生可愿相助？」

卜无咎看着李北辰，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相容了紫微威严与混沌深邃的奇特气运，以及那份寻找同伴的诚意。玉简在他胸前轻轻晃动，发出清越之音。他略一沉吟，便洒然一笑：「暗星盟混淆是非，颠倒黑白，此乃我文昌星之敌。北辰兄志在修复星轨，匡扶正道，无咎愿附骥尾，以文运之力破万重迷雾！」

总督府，书房内。

沈谦脸色铁青，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。「可恨！那卜无咎，不过一介草民，竟敢如此辱我！」

密室阴影中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：「沈都督，早就告诉你，那卜无咎是块难啃的骨头，你偏要自己去试试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