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陷入短暂的沉默中。
他先开车门,让我下车吃饭。我只好也开门,现在饿过头了倒不想怎么吃饭了。
他点了很多菜,我草草吃了几口,放下筷子,“那你当初为什么骗我。”
他夹菜的手一顿,“我骗你什么了?”
“你和沈斌都在隐瞒事实,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。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,就算早点说又能怎样,我只是一个小孩,我能做什么呢。
他淡淡地说道:“这是大人们的事情。”
好一个大人的事情,大人是有一个共识吗,就是他们的事情绝不跟小孩说,哪怕牵扯到了小孩。
“你以后怎么办?”他抬头问道。
“还能怎么办,就这么活啊。”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,盯着碗上的花纹。
“你没有监护人,也没有经济来源,这是不行的。”他推了推眼睛,继续说道:“如果可以的话,你可以考虑去沈斌家里。”
我放在碗上的筷子被我重重拍在桌子上,我腾的一声站起身,“你就是跟沈斌是一伙的!让我去他家,我还不如流浪街头!”
我手指着门,怒火噌的一声上来了,“他要是想接我回家,几年前他就可以这么做了!但是他没有。”
我咬着嘴唇内的软肉,使劲吞下那股委屈劲,我盯着许渊:“因为我是个私生女,他不敢,他甚至都想杀了我。”
我扭头看向另一侧,抿唇死死抑制想哭的感觉,我突然觉得没劲,坐回位置上,喃喃自语:“我才十五岁,我的人生都不到五分之一,我什么都没了。”
如果有一个评奖比赛是比谁的人生最戏剧最悲剧,我应该可以做个候选人。
坐在我对面的许渊嗫嚅难言,很久,他说了一声:“对不起。”
又是对不起。我笑了一下,“如果你是为当才你提出的建议为我道歉,我接受。”我加了一句,“如果是出于其他的理由。”我摇摇头,“我不接受,我也不原谅。”
他抬头,我能看见他的瞳孔里有我的倒影,“你真的…”我以为他会说你真的不考虑吗诸如此类的话,结果他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说:“你真的很聪明,很有骨气,很早熟,我觉得你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,我也希望你不用去沈家,如果需要的话,我可以帮你联系抚养者,如果没钱或者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。”
我谢谢了他的心意,表示自己不需要抚养者了,最后,我带着疑惑问他: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他的嘴角挂着笑意,这次是真心的笑,“从血缘关系上来讲,你是我的堂妹,我照顾你是应该的。”
我愣了一下,没想到这个回答,这么算来,他也是我的亲戚,是我的堂哥,只不过我一直对那些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表现不出太亲切的样子,因为他们也没对我和我妈有多友好。血浓于水,这句话实在用不到他们身上。
我眨眨眼,算是认同他的道歉了,“谢谢。”
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。”他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,再重新戴了上去。
他看着我,又好像不是在看着我,微微一笑,“你比我当年勇敢,这是你应得的嘉赏。”
说完他就去结账了,剩我一个人琢磨他话里的意思。难不成他当年也面临跟我一样的困境?我抬头去看他结账的背影,也不再多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