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遵守它……”
“融入它……”
“成为它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烙印,强行刻进阮侭昀混乱的意识深处。这声音仿佛带着魔性的力量,不仅作用在阮侭昀身上,连带着整个观察室里的人——陈赭黎、杨旭、王子睿、甚至匍匐在地的瘸子李——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恍惚和顺从。
护士们七手八脚地将瘫软如泥、眼神呆滞的阮侭昀搬回轮椅。
常祈怀直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那张精致的娃娃脸此刻一片空白,眼神空洞涣散,再无半分之前的阴鸷和锐利。
像个被玩坏后重置的、没有灵魂的人偶。
常祈怀的眼眸里,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毫不掩饰的的满意。
“当个乖孩子……”
“……不好吗?”
意识如同沉船的残骸,缓慢地从深不可测的黑暗海底浮起。阮侭昀首先感受到的,是身下沙发皮革冰凉而略带韧性的触感,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冷香。
又是常祈怀的办公室。
真服了……
他闭着眼,没有动弹。
怀里是熟悉的、硬邦邦的熊娃娃轮廓,以及血笼那令人安心的、冰冷骨节的触感。
身上被换上了干净但粗糙的病号服,绷带重新包裹过,一条薄毯搭在身上。
“……常祈怀,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地步?”
一个清冷的女声,带着压抑的愠怒。
关月?
阮侭昀模糊地记起这位医生,气质疏离,像高山上的雪莲。
“固执?”常祈怀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嘲弄。
“如果遵循逻辑,探索认知的边界也算固执……那么,关小姐,您认为我该怎么做呢?”他的尾音轻轻上扬。
“像那些……‘好好先生’一样,把头颅埋进沙子里,祈祷灾难掠过自己头顶?然后……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?”
“你明知道这两种选择根本不是一回事!”关月的声音陡然拔高,那份清冷被强烈的情绪撕裂。
“你在走老路,大学时……”
声音被掐断。
阮侭昀集中精神,也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嗡鸣,什么也听不清。
最终,只余下关月饱含失望与决绝的三个字,掷地有声:
“……无可救药。”
紧接着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,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回音迅速远去。
“醒了?”
阮侭昀听到声音后,把脸更深地埋进沙发的靠枕里,只露出一点柔软的黑发。
“别装了。”常祈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阮侭昀这才极不情愿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
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没有任何惯常的阴郁或嘲弄,只剩下一片空茫的、近乎天真的乖巧。
常祈怀就站在沙发旁,逆着办公桌上唯一的光源——那盏造型奇特、散发着微弱幽蓝光晕的海星台灯。
灯光将他高大身影的轮廓投射在阮侭昀身上,像一张无形的网。
他没有多言,像对待一件物品般,伸手捞起阮侭昀放在毯子外、缠着干净绷带的手腕,指腹随意地搭在手腕脉搏处。
“还疼吗?”常祈怀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