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悖论。自我指涉的死循环。”阮侭昀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混乱,挣脱脚踝的束缚,说道,
“这游戏里根本没有‘只抓老鼠’的笼子,所有的‘笼子’本身也应该是‘老鼠’,但规则没定义。所以当‘笼子’攻击另一个‘笼子’时,规则就崩溃了,游戏无法判定,它自己撕裂了自己。”
混乱持续了十几秒。
巨大的血肉牢笼疯狂地翻滚、嘶嚎、自我撕扯!
最终,伴随着一声巨大的、如同泄气般的“噗嗤”声,整个肉团剧烈抽搐了一下,像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般,瘫软在地,缓缓分解、融化……重新变回了四个面色苍白、眼神呆滞、浑身沾满粘液的孩子,瘫软在地,剧烈喘息。
融接的部位血肉模糊。
克瑞慕脸上那甜美兴奋的笑容僵住了。
随即,她的圆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!
她愤怒地跺着脚,小皮鞋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噪音!
“不算!不算!你们耍赖!这不算!”
她尖叫着,声音尖锐刺耳。
阮侭昀喘着粗气,抱着怀中似乎因为混乱而暂时安静的血笼,冷冷地注视着她:
“规则是你定的。你说笼子抓老鼠,老鼠变笼子。你说了笼子不能抓笼子吗?没有!所以,我们赢了。”
克瑞慕的小脸气得通红,胸口剧烈起伏,鲜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。她死死瞪着阮侭昀,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。
但最终,在阮侭昀冰冷的目光注视下,她那不讲理的骄横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。她泄愤般狠狠踢了一脚瘫在地上的多,从鼻子里重重“哼”了一声:
“……哼!算你们……走运!”
“第一个问题,”
阮侭昀立刻抓住时机,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,
“你刚才唱的歌谣,是谁教你的?”
克瑞慕抱着胳膊,气鼓鼓地扭过头:“……一个穿白大褂的!戴眼镜!镜片破了一边!”
眼镜?破镜片?
阮侭昀脑海中瞬间闪过常祈怀那偶尔佩戴的金丝单片眼镜。
“第二个问题,”阮侭昀追问,“他长什么样?”
克瑞慕立刻扭回头,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恶劣的、胜利般的笑容:
“这是第二个问题咯!刚才说好只回答一个!我才不说!你们大人最会骗人了!哼!”
她冲着阮侭昀做了个大大的鬼脸,然后像只小兔子般,转身就跑,消失在堆满废弃物的阴影中。
阮侭昀看着那消失的小小背影,额角青筋跳了跳,差点没控制住把怀里的血笼砸过去。
这小恶魔!
“姐姐……”
一个带着浓浓哭腔、怯生生的柔软声音在阮侭昀腿边响起。
阮侭昀低头。
曼若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那张苍□□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和掌印,被打折的手臂软软地垂着。
他仰着小脸,淡紫色的眼睛如同含着星光的湖泊,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,眼神里充满了脆弱、依赖和无尽的感激。
他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,伸出那只完好的小手,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阮侭昀粗糙的修女服下摆,然后轻轻地将小脸贴在了他怀里冰冷的襁褓上,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:
“姐姐……谢谢你刚才救了我……我……我好害怕啊……他们打我……好痛……”
他的声音又轻又软,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音,每一个音节都像沾着蜜糖的钩子,试图撬开人心最柔软的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