震耳欲聋的铃声骤然消失。
死寂瞬间淹没了蜂巢般的电话局。
只剩下无数道粗重、压抑的呼吸声在巨大的九宫格空间里起伏。
黏腻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活物身上。
啧……
阮侭昀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一下。
不对劲。
之前在和睦之家也是。
那些修女,那些花冢……现在这恶心的肉块。为什么总是他?
仅仅因为他是个“不听话的病人”?
还是……有什么东西在他追查的事情上,感到了威胁?
“做不好……”
肉山裂开巨口,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刺耳,带着病态的欢愉,“就接受惩罚……”
“成为羊。”
“咩——!”
几乎同时,阮侭昀感到一股几乎冻僵骨髓的冰冷,从后背脊椎爬升。
像是一块巨大的、吸饱了墓穴寒气的裹尸布,紧紧贴了上来。
一个带着强烈怨恨和湿冷气息的女声,在他的左耳边响起:
“为什么……不接我的电话啊……?”
那声音近在咫尺,他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“呼吸”喷在他的皮肤上,激起一片战栗。
肉山发出“嘻嘻”的窃笑,它庞大的身躯剧烈蠕动着,覆盖着惨白脂肪的表面开始大块大块地溃散、剥落!
那些掉落的脂肪团并未消失,而是在半空中迅速凝结、风干、扭曲,拉伸成一个个肢体残缺、姿态诡异的蜡黄色“人形”!
它们如同腐败的虫豸,拖拽着黏腻的轨迹,密密麻麻地从半空坠落,发出“啪嗒、啪嗒”的粘稠声响,随即手脚并用地朝着被定住的阮侭昀爬来!
身体……动不了。
阮侭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散发恶臭的“影人”拖着粘稠的痕迹,越爬越近。
视野边缘开始扭曲,天花板上惨绿的灯光晕开模糊的光斑,无数意义不明的低语在脑海里翻腾沸腾,分不清是来自眼前的怪物,还是精神深处那濒临崩溃的堤坝。
线索……规则……医生……
人齐了,游戏开始?
那如果……人没齐呢?
冰冷的“人形”爬虫越来越近,腐烂的气息钻入鼻腔。
背后的女鬼似乎将冰凉的双臂环上了他的脖子,力量在缓慢收紧。窒息感与精神上的呓语双重绞杀。
肉瘤说他是病人。
谁定义的病人?
是那张该死的诊断书,还是这座吃人的精神病院?
一股疯狂而冰冷的怒意,压过了混乱的呓语。
去他妈的配合!
去他妈的规则!
既然你们都说我病入膏肓——
就在这令人崩溃的边缘,阮侭昀垂在扶手下的手指,艰难地、一寸寸地移动,摸到了胸前那枚属于老吴的、边缘沾着血污的“R-6”金属别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