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回答这个关于风与玫瑰的问题,“常医生的问题……还真是一针见血,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。”
“不过生命本身,就是一场盛大的痛苦与燃烧。玫瑰也好,风也罢……”他目光扫过常祈怀身后沉默记录着的刘诗涵,“……终究逃不过被‘记录’、被‘定义’的命运。”
叮——
一阵铃声打破此刻的对峙,常祈怀抬起头,不知道看向了何处。
“十二点了,晚了三个小时。该休息了。”
顾时翁顺势看过去。
可就在此刻一阵轻微、似乎是来自常祈怀白大褂内袋的蜂鸣震动打破。
不是铃声,更像一种低频的警报震颤,细微却不容忽视。
常祈怀镜片后的眸光瞬间一凝,那点刚刚流露的、虚无缥缈的忧伤顷刻消失,他动作自然地掏出那个闪烁着红光的微型终端,只瞥了一眼。
屏幕上一个代表‘C区-3026号病患’的光点正在档案室的坐标上疯狂闪烁。
那温和的唇角便勾起一丝带着无奈的弧度。
“真是……麻烦。”他低语一声,像在感叹一个调皮的孩子。
他对着顾时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,语气如常:“抱歉,顾老先生。一个急需‘安抚’的小病人又在闹脾气了。失陪。”
他微微颔首,重新迈开步伐,皮鞋落在光洁的地面上,发出稳定、从容的声响,渐行渐远。
刘诗涵紧抱着病历本,快步跟上常祈怀,低垂的眼睑掩盖了所有的情绪,只是那病历本的硬壳边缘,被她捏得微微凹陷下去。
顾时翁站在原地,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,只剩下纯粹的、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他望着常祈怀消失的方向,沉默了足有半分钟。
然后,他抬起手,动作极其自然地将耳边一缕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——指尖在发际线后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轻轻一触。
滋……
一声极其轻微的电流杂音。
他转身,没有走向任何病房或办公室,而是闪身进入了旁边标着“安全通道,闲人免入”的厚重防火门后。
门后的楼梯间光线昏暗,弥漫着灰尘和陈旧涂料的味道。
“喂?”
微型接收器里,传来阮侭昀略显虚弱却依然带着刺的声音:“顾医生……现在……”
顾时翁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,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近乎满意的弧度。
他没等对方说完,及时打断。
“阮侭昀……”
他轻轻念出对方的名字。
“……电话记录……看到了吧?”
他问得极其自然。
通讯的另一端,短暂的沉默。
只有阮侭昀压抑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