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嚷嚷一句,”
他死死钉在孙老头那张涕泪横流、混合着牛奶和恨意的脸上,一字一顿,
“老子现在就废了你那根没用的玩意儿。让你彻底清心寡欲。”
整个便利店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孙老头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,戛然而止,只剩下惊恐的抽气声。
“哎哟喂!阮哥!阮哥!冷静!冷静点!”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急忙从货架后冲了出来,是李长乐。
他满头大汗,一边拦住几乎要暴走的阮侭昀,一边对着那老头连连鞠躬道歉,“孙伯,孙伯您消消气,阮哥他今天心情不好,您多包涵,多包涵……”
他半推半劝地把还在骂骂咧咧的老头弄出了便利店,这才抹着汗跑回来。
“哎呀呀!这是干什么!干什么!”
穿着廉价西装、顶着地中海发型的胖男人——姚经理——像颗被点燃的炮仗般从后面的小办公室里冲了出来。
他看了一眼满天大汗的李长乐,又看了一眼像尊煞神般杵在收银台后、浑身散发着“生人勿近”戾气的阮侭昀,头皮都快炸开了。
“阮侭昀!又是你!”
姚经理指着阮侭昀的鼻子,气得手指都在哆嗦,唾沫星子四溅,
李长乐张了张嘴,想解释:“经理,是孙伯他先……”
“问你话了吗?上次禁闭还没关够是不是?社区给你口饭吃,是让你好好改造!不是让你三天两头给我惹是生非!你这种态度,还想不想要今天的表现分了?!还想不想吃饭了?!”
他的咆哮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。
阮侭昀却仿佛没听见。
他的目光越过姚经理油腻光亮的头顶,望向便利店脏兮兮的玻璃窗外。
“…你这种态度,信不信我今天一分都不给你打!零分!直接给你塞回三区电疗室去!”
一只灰白色的、翅膀残缺的小蝶,正扑腾着,笨拙地试图飞过那冰冷的铁丝网。
一次,两次,撞在铁丝上,跌落,又挣扎着飞起。
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,落在那挣扎的蝶翼上,有种短暂、脆弱的微光。
“跟你说话呢!聋了吗?!”
姚经理见他神游天外,怒意更甚,肥胖的手掌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柜台上。
“今天!立刻!马上给我滚到后面去写检查!写不完不许吃饭!今晚的表现分全部扣光!我看你还横不横!”
阮侭昀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,落到姚经理因愤怒而涨红的胖脸上。
他扯了扯嘴角,那表情在止咬器的限制下,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弧度,充满嘲讽。
“哦。”
一个字,干涩,没有任何起伏。
经理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气得脸色发青,正要继续发作,口袋里的对讲机响了。
他狠狠地瞪了阮侭昀一眼,撂下一句:“你给我等着!”
然后才拿起对讲机,换上一副谄媚的语调走到一边:“哎,是是是,我马上过来……”
等他走远,才不耐烦地朝阮侭昀的方向挥挥手,像驱赶垃圾一样:“滚去休息室待着!别在这里碍眼!”
便利店里暂时恢复了一种死寂的平静。
看热闹的顾客匆匆付钱离开,留下满地狼藉。
阮侭昀嗤笑一声,抱着熊娃娃,头也不回地走向员工休息室。
刚踏进去一步,原本里面几个正在低声聊天的员工瞬间安静如鸡,像摩西分开了红海,齐刷刷地退开几步,眼神躲闪,恨不得在狭小的空间里原地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