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行五个街区,来到玉衡星最脏乱差的地方。
断壁残垣,套着毛线帽面目不清的一群人在里头抽烟。她们经过时,劣质烟草的臭味扑了她们一脸。
伴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异香。
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,海莉??格雷屏住气,将围巾摘下来缠了女孩半张脸。
女孩停下脚步,应该是到了。
在无数座大大小小的垃圾山中,有个看不出是小屋还是帐篷还是遗骸的东西。等到女孩从兜里摸出钥匙,对准一个不成形状的小孔插进去开门,海莉??格雷方惊觉这原来是有个门的。
室内空间很小,看来就是她和她奶奶一起生活。听到动静,栗子婆婆还以为只是她孙女回来了,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时间,道:“这么早就回来啦?我们小令仪真能干。”
可能是以为她栗子卖完了。
不过也的确卖完了。而且买家也来了。
女孩走上前去戳戳她奶奶,扒拉她奶奶的眼皮。
海莉??格雷有点看不下去,出声道:“婆婆。”
然后……然后说不下去了。
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她如鲠在喉。
忽如一夜精神去。
女孩叫施令仪,栗子婆婆叫施宝珠。不过名字重要吗?不重要。
身份证明罢了,办住院手续时用得到罢了。
全面检查得来的结果很不明朗。大半夜的,海莉??格雷已经给自己上了六七回风油精,虎口和手背已经被自己掐、拧得全是红色浮雕小月牙了。
至于为什么不咖啡续命……呵,她早咖啡免疫了。
她一面头痛地看已经出炉到手的两份报告,一面余光里不时瞄一眼施令仪。
盖着她厚着脸皮讨来的被子,戴着透气性强的口罩,女孩睡得很香。
施宝珠还在做不知道哪个方面的检查,隔着玻璃,二人对视。她看了海莉??格雷片刻,和她语障人士的孙女一样欲言又止,然后好似轻叹了又好似只是寻常呼吸,去望熟睡的施令仪了。
海莉??格雷心底涌上一个很不祥很不吉利的念头,就是自己可能再也听不着栗子婆婆的吆喝了。
——“好吃栗子,不少秤哒!”
……
在海莉??格雷的不苟言笑下,祖孙俩听话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:
施宝珠身体状况极糟,毫无疑问住院;施令仪也有些营养不良——她居然成年了!——“也住院。”没商量。
海莉??格雷替她们交了钱,并且备案存档,准备等开春上报,完善一下社会保障相关体系制度。
安排毕,海莉??格雷好死不死去call李攸宜。不虞李攸宜秒接电话。
海莉??格雷诧异:“你不睡觉?”
李攸宜没好气:“好像我睡觉了你就不会call我了似的。”
海莉??格雷对她的话予以肯定:“你真了解我。”
“……”李攸宜好像喝了口什么东西,大概是咖啡。这家伙对咖啡其实也免疫了,就是爱喝多喝,“快说吧,什么事。”然后又声音稍轻地絮絮叨叨:“要不是林律师电话来得比你早我就要骂你了……哎不过人家林律师情商比你高,我想怼都找不到切入点。”
“林云汉?她这个点找你做什么?”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