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每天带学生画画,难免衣服上会沾上颜料。所以云夏有一套衣服放在画室,上班的时候会用来替换自己的衣服。
但是现在,他没有力气去做那些。
他只记得两件事情。
去医院。
告诉池秋白自己又在医院了。
奇怪……为什么要说“又”啊?
云夏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沌,几乎没有办法让他详细思考这些事情。
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,结果上车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坐下以后双脚几乎无法动弹,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整个人坐上去。
“小伙子?”司机等了半天,就看到云夏侧坐在后座,车子的后门打开着,云夏那双长腿还在车子外面。
“抱歉。”云夏下意识回答着,然后努力克服着自己身体上的僵硬,将双腿艰难地收进了车里。
车门关上,汽车顺着道路向前。远离了刚刚还闹哄哄的街道。
司机师父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。
云夏的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。
他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。
那条街上的一切,并非是云夏的错。可是云夏每每想起,不管是街上的行人、画室里的老师,抑或是其他什么人,只要云夏想起他们,想起他们脸上的表情,心中就会莫名背负起一种罪孽。
为什么没有做错事情的人会觉察出罪恶感,而真正做错事情的人,却可以“无忧无虑”?
云夏不知道。
云夏无法思考。
他只是觉得,太好了,司机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不清楚。
这是未曾见证“己罪”之人。
云夏在这个空间可以放松,可以呼吸了。
他带着颤音告诉了司机自己要去的医院,然后提前付了钱。
这段距离并不远,云夏知道它的价格。
然后在下车前,云夏思考了一下,最终还是决定给池秋白留了个语音信息,告知了池秋白自己所在的方位。
他担心等会池秋白下班以后来接他,扑了个空。
他又不想什么事儿都让池秋白着急。毕竟池秋白也要生活,也要工作。
所以一个语音留言,云夏觉得足够了。
医院今天的人有些多,大概是换季了,感冒的人数有所上升,过来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。前台挂号处排起了长队,云夏就呆呆站在队伍最后,随着前进的人一同走着。
而他挂好了号,正准备去大门右侧的电梯那里等电梯时,医院的大门里进来一个着急慌忙的人影。
是池秋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