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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弦月（第3页）

50分同学攥紧拳头、垂下脑袋，黑发挡在脸前。

那烦人鬼仍不罢休，轻轻敲了两下屏幕，等她怒目而视才示意她转头：“看。”

那个第一时间反身扑向陈封夜的、纤细的黑影，在视死如归的助跑下根本来不及收势，“砰”得一声撞上后方扑来的影子怀中。

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。

比能想象到的所有拥抱，都更陌生、更可怕、更冰冷。

那人踉踉跄跄几步，稳住身子，却在呆滞一瞬后，爆发出刺破天花板的惨叫：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电子眼闪烁一瞬，正欲宣读最新分数变化，却诡异地停住：

几乎同时，酝酿已久的寂静，终于沸腾了。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，伸向那个蜷缩在原地、瑟瑟发抖的身体。

接触、抚摸、游弋。。。。。。

那些柔软、纤细的手指，如同海水中飘动的海葵，微妙地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。

它们以一种奇妙的韵律浮动在同一只猎物的皮肤之上，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覆盖殆尽，又不知餍足地钻入她的衣襟袖口。

她的哭声在颤抖中渐渐低下去。最后一只手掌覆盖上她圆睁的眼睛。

在被手掌覆盖上之前，那紧缩的瞳孔下溢出几道水渍，蓝绿色的一点微光闪动、归于熄灭。

……

“找呀找呀找朋友，找到一个好朋友……”教室里灯光大亮，机械声唱着老旧的儿歌。

人群缓缓退开。

被围在过道中央的女孩抬起被泪浸湿的一张脸，恍惚地环视周围。

陈封夜眯起眼睛，看向突然发声的电子眼，它红光闪动，语气惋惜地继续说道：

“真可惜，这样美的人类，成为了本课程第一件回收材料。”

它无情宣判：“学号035，学分清零，现根据校规执行自愿回收计划。”

跌倒在地的女孩不可置信地抬头，喃喃道：“035。。。。。。不是我!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，我是苏小。。。。。。”

她表情扭曲地从地上爬起，扯出劫后余生的笑容。

众人沉默。

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：“我，我就知道，机械之神会庇佑我。。。。。。”

她踉跄拖行着身体，往座位的方向前进，冷不丁被桌角绊倒在地，又挣扎着爬起。

“回到座位上，我是学生。。。…我是苏小。。。…”

她似乎冷得厉害，抱紧双臂：“学校永远庇护它的学生，就像机械永远庇佑我们。”

在她身后，一把弯月般的银钩缓缓垂下。

天花板向左右滑动，露出一道齿轮链条密布的裂缝。从裂缝探出的，不只有锃亮的弯钩，还有无数沾染着污渍的机械臂。

那一瞬间，时间被无限拉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