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蛮强忍羞愤,轻轻推开丫鬟。抬眸时眼中泪光盈盈,却在看向熊卯的瞬间绽开浅笑:“军爷息怒。奴家今儿真的站不起身,这会儿浑身无力……”
“我花千金见你,还舍不得请大夫?”熊卯冷笑。
“实在是动不了。怎敢让军爷破费?”司蛮将双手举到唇边,浅浅哈气揉搓,面露倦怠地依进他怀里想取暖,眼神却嘘向廊下假山一排的打手,声音越发低起来:“方才那几个又下手没轻没重的,浑身酸疼……”
“婊子无情。还真把自己当妃子了?”熊卯突然抡臂,鸟笼狠狠砸在柱上。鸟笼凹了个坑,金丝雀惊惶扑棱,发出尖锐的几声鸟鸣。司蛮应声倒地,捂着发烫的脸颊,沉默不言。那小丫鬟也赶忙从楼梯上跑下来,好歹扯了件衣服,断下盖住司蛮。泪眼涟涟的抬起眼求情,恰看见阁楼上的两人。
老鸨见势不妙,转而对司蛮哭求:"凤娘,出都出来了,不如你就。。。。。。"
"收钱时怎么说的?"熊卯揪住司蛮衣领,"也不想想你家生意畅通无阻是沾了谁的光?收钱办事,今日你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!带走!"
满堂宾客噤若寒蝉,一位书生闭目长叹:"斯文扫地,粗鄙至极!"
姜颂眯眼望着对岸的骚动,隔着池塘的距离让他难以判断局势。他凑近季长翡,压低声音问道:”泠川督造府的季大人,你和他谁大点?“
这不是明知故问吗?季长翡闻言,忽然托腮侧首,眼中没个正形儿:“你问哪方面的?”
姜颂:“。。。。。。你见过?”
季长翡: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突然一声脆响打破僵局。一盆花连带着陶盆被人从高处掷下,在亭前摔得粉碎。泥土飞溅间,熊卯惊得手一抖,那些壮汉也愣在原地。红娘跟丫鬟趁机将司蛮扶起,护在身后。
"谁?!"熊卯暴怒起身,一众打手杀气腾腾地环视四周。
姜颂循声抬头,只见高处一扇雕花窗大大方方敞着。一个异族少女托腮趴在栏杆上,浅色长发间垂落的绿松石银饰叮当作响,她毫不畏惧地回瞪众人。
英气的长相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:在亲和殿上着宝蓝蒙袍贵族少女,眼前这个仗义出手的异族侠士——两个身影在此刻重叠。
就连季长翡也颇意外道:"那不是汗王的公主吗?"
怎么在花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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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异族的小娘子,嘿嘿——啊!”
“去你的。”
朵兰纳反手把一个尖叫老头子扔出去。这是朵兰纳今晚在会仙楼卸脱臼的第八条胳膊。
事情本不该如此——班布尔受邀赴宴,他虽有一半汉人血统却不尽通中原礼数,听闻“会仙楼”是极风雅的去处,便欣然应允,还带上了妹妹。朵兰纳甚至穿着正式的阿汗贵族礼服,满心期待。刚开始朵兰纳还很开心:在这见到的女孩比其他对方都多,直到莫名其妙被人勾肩搭背说着听不懂的中原话。
“都是你啦,到这里来,怎么能穿裙装呢?否则跟那些陪客的姐儿怎么区分的开?”雍瑾儿扯着圆领袍的袖口。饶是也处不来房里那桌莺莺燕燕,这位小雍王的妹妹便从兄长身边溜出来,追着朵兰纳已经绕了三层楼。
朵兰纳烦躁地掐断窗台一株红花,正要往鬓边簪,却被雍瑾儿拍落。
"那些戴花的都是。。。"她顺着指向看见回廊里簪花献媚的胡姬们,连花瓣都蔫了几分。
“总之这个也不能戴。”雍瑾儿将大红花从她手里拿下来又放回花叶子上。朵兰纳坐在楼梯上银饰叮咚,有些沮丧,道:“你一定也认为我脾气太不温柔了。”
“你们不一样啦。走,我们还是去热闹的地方吧。”
雍瑾儿为难的笑笑,不知道如何安慰,正要拉她时,听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,连忙紧张的站起身环顾四周:“什么动静?”
谁的巴掌。朵兰纳当即起身,猛地推开雕花窗,猛地推开雕花窗,正看到司蛮被鸟笼砸倒在地的一幕!
“被打的女人,不还手吗?”生涩却相当有魄力的喊话,满院寂静中,唯有书生击掌叫好。
老鸨趁机逃跑似的溜出亭子,捧着满地碎瓷片哭嚎:“我崇锦年白瓷啊——!我滇州的名贵花儿啊——!头都摔断了!”
“花掉下去可以再长,酒没了就是没了。”朵兰纳百忙之中回了一句。
"黄毛丫头少管闲事!"楼下的随从厉声喝道。
二楼窗棂下的雍瑾儿被吼的捂住眼睛,整个人蹲在朵兰纳身边蜷成一团,"呜。。。他好凶。。。。。。"
朵兰纳怒火中烧,却苦于词汇太少,急得伸手猛摇雍瑾儿的肩膀,雍瑾儿被晃得头晕眼花,快散了架,诶呀一声妥协,弱弱的配了句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