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到这儿,艾法的汗水已经把修女服浸透了,她的脸色煞白,嘴唇颤抖着,因为她清楚地记得:昨晚自己允诺过三姐妹会去把芙蕾雅还没完成的、藏起来的小说找出来。她无比后悔自己喝了瓶子里的玩意儿,后悔向三姐妹吐露了秘密,更后悔答应三姐妹去伤害芙蕾雅。
她的身体随着胃一起痉挛起来,双腿禁不住地颤抖。
吉纳维芙在一旁急不可耐地催促道:“你还在等什么?”
艾法抱着肚子,耷拉着脑袋,不言不语。
“究竟是想不起来,还是说,你压根不打算履行约定?”
可不管她们说什么,艾法都不打算再对她们说一个字了。
吉纳维芙叹了口气。“我不想这样,不过也许只有肯德拉能帮你想起点儿什么。”说完,她朝艾法的身后使了一个眼色。
肯德拉心领神会地绕到了艾法的背后,猛地揪住了她的双臂。
那双宽大、肥厚的手掌像拧一件玩具似的,把艾法的左胳膊往右拧、右胳膊往左拧。艾法猝不及防,那两条纤细的胳膊在她背后相互交叉,被强行扭成了一个圣安德鲁十字。疼痛令她疯了似的扭动身躯,视图从肯德拉的手里抽出胳膊。可肯德拉的十指和虎口化作一双蟹钳,牢牢地夹住了她,然后用力地撕扯起了猎物。
那些留在教室里的女孩们哄笑着看起了热闹。
肯德拉的力气大得像成年男人一样,疼得艾法浑身发颤。这个野蛮人始终压抑着自己,直到吉纳维芙允许她释放自己的天性。艾法在集体宿舍里见过被肯德拉糟蹋得四分五裂的布娃娃。她曾经幻想过,如果某天能和肯德拉交上朋友——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的话,一定要靠自己的针线功夫把这些娃娃还原如初,以此向她示好。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,自己永远也无法和这样的人交朋友;如今,她甚至要沦落到和这些娃娃一样的命运了。
“艾法,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,成为我们的人,”赖安妮凑到她面前,说,“当然,还有另一个选项,那就是肯德拉卸掉你的一条胳膊,因为你不讲信用;哈莉特嬷嬷卸掉你的另一条胳膊,作为偷酒喝的惩罚。”
艾法选择什么也不说,忍着疼痛,一声不吭,咬牙切齿地瞪着吉纳维芙和赖安妮。
“肯德拉,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。”吉纳维芙说。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,我会让她好受的。”肯德拉说。
艾法逐渐对撕心裂肺的疼痛麻木了,听到这话却是心里一惊。她佝偻着身躯,关节发出“咯吱”声向她抗议。片刻后,一只粗壮的膝盖从背后往她的小腿上撞来。她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。接着,肯德拉松开了手,转过身背对她,左右手交换着重新拎起她的胳膊,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看热闹的女孩们笑得更加起劲了。
“我知道芙蕾雅把小说藏在了牛棚里,”赖安妮说。“带我们去牛棚,这场闹剧就结束了。”
艾法张开了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她跪坐在地上,喘不上气来。肯德拉的那具庞大的身体如同沉重的枷锁,压在她的脊柱上。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,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张椅子,感到无比屈辱和痛苦。
她视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她先是想起了芙蕾雅那张可爱的脸蛋。芙蕾雅用力地捏过她的手腕,只是从未如此粗暴。只要她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被弄疼的神情,芙蕾雅总会松开手、红着脸扭过头。然后,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。可她仔细想了想,却又害怕见到她——姐姐见到了自己的这副可怜的模样一定会心碎。让泪珠挂在如此美妙的脸蛋上,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。
“你聋了吗!”吉纳维芙用膝盖往艾法的胸口来了一下。
艾法开口了。“肯德拉,我以为你吃过早餐了。”她扭过头,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这几个字。她打赌肯德拉不敢真的把她的胳膊给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