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谢辞于破庙中对着《守夜人笔记》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时,千里之外,云隐城深处,一间四壁无窗的密室内,月无痕正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上。
室内浮动着细碎的星尘微光,映照着他手中那枚永不离身的残局古玉。在他面前,悬浮着一面边缘不断扭曲波动的奇异镜面——蚀忆之镜的投影。镜中流光变幻,映出的正是言城发生的一切。
月无痕的视线先是饶有兴致地落在镜中那个蜷缩在干草堆上、眉头紧蹙的陆清身上。
“唔。。。‘容器’的状态比预想的还要有趣。”他轻啜一口朱红酒葫中的“忘忧醉”,醉眼朦胧中却透着洞悉一切的清明,“陆清的记忆在消退,沈蹊的本能却在觉醒。这般痛苦的撕裂,这般激烈的对抗。。。美,实在是美。”
然而,当他的目光转向镜中另一个身影——那个浑身浴血、却依然挺直脊梁在笔记上写下“沈蹊是谁”的少年时,月无痕把玩古玉的手指微微一顿,醉意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亮光。
“有意思。。。”他放下酒葫,坐直了身子,指尖在镜面上轻轻划过,谢辞在言城中的一幕幕随之流转:以悖论之问撼动规则根基的锋芒,强行引导净化情感洪流的决绝,在绝境中依然冷静指挥的领袖气质。。。
“本以为只是个承载执念的可怜虫,没想到。。。”月无痕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,“竟是个会自己思考的玩具。”
镜面中,谢辞写下“我从未真正了解过的灵魂”时那决绝中带着破碎感的神情,让月无痕眼中的兴味更浓。
“执着于守护一个幻影时倒还寻常,如今开始质疑这个幻影本身。。。”他轻笑一声,指尖在镜面上谢辞的身影处轻轻一点,“这份清醒的痛苦,这份敢于直面真相的勇气,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。”
他重新仰头灌下一口酒,酒液顺着微敞的衣襟滑落,眼神却愈发清明:
“谢渊那个蠢货,只知道按部就班地执行计划,却不知最精彩的变数往往就在身边。这个弟弟。。。说不定比那个半成品‘容器’更有意思。”
蚀忆之镜的镜面泛起涟漪,月无痕的声音在密室中低回:
“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真相。。。既然你这么执着于守护。。。”他的指尖在镜面上轻轻画着圈,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,“那我就帮你一把,看看你这柄意外锋利的刀,最终会指向何方。。。”
“说不定。。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,“会是个相当有趣的助力呢。”
镜面中的影像渐渐模糊,月无痕重新倚回软榻,将残局古玉举到眼前细细把玩:
“游戏才刚刚开始,谢辞。让我看看,你这个意外的变数,究竟能把这盘棋搅得多乱。。。”
密室内,星尘微光依旧浮动,只有淡淡的酒香和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在空气中缓缓消散。一枚关乎未来的棋子已然落下,而执棋者的目光,已经锁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新目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