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在店里给忙碌起来的惠香惹麻烦,不想回家让南茜小姨为难,更不想李永远去福利院和那群孩子捣乱。
我只好散心走到公园里**秋千,不言不语的。
李永远坐在旁边问我,姐姐,为什么你的手机里有南茜小姨,有惠香姐,有周培金,有同学老师,有福利院里的孩子们,有传说中的姥姥姥爷与小舅舅……唯独没有自己呢?女生不都爱美爱拍照吗?
嗯,我不爱拍自己单独的照片,一张都没有,莫名其妙很害怕单独的自己出现定格。我闭眼靠在秋千绳子上,隔绝李永远强烈打探我的目光,他便走来晃悠我,碎碎念道:“李永久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你别不理我呀……我宁愿你打我骂我……最怕你不理我……”
“姐姐……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认错的,跟老师没有,跟兄弟同学没有,跟外公外婆也没有……我只跟你认错……你还不珍惜……”
“姐……回个话!”
“姐姐,我叫你呢!”
“姐,你想喝什么吃什么?我请你,或者我回去给你做?”
“老姐,你气性怎么比我还大?除了我愿意这么哄你,还有谁受得了你。周培金都不爱搭理你,女人哪有兄弟好,他肯定这样想的。我就不一样了,姐姐第一没得说。”
“姐姐姐姐姐……”
我都快不认识姐这个字了,一把推开了他,“吵死了,走开!”
我力气明显没多大,每次他都一屁股摔地上做出一副低头受伤的可怜兮兮模样,再缓缓抬头望着我,目若秋水,眼睛水汪汪的。
周培金分明说过他底盘稳,他原是只会在我这里装模作样博取同情。我依旧不待见他,继续闭眼不看他矫揉造作的样子,一到他这里,我连控制不住脾气的自己都讨厌。
李永远见我不接招,爬起来拍干净身上,小碎步走到我身后帮我推秋千,继续在我这里吾日三省,他不知不觉越推越高,还一把将我摔了出去跌成狗吃屎,磕破了点嘴皮。
我压抑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他反而倒抽一口气,连忙打千儿过来说着护驾扶我,我捏起地上的泥土沙砾泄火砸到他身上去,他一边抱头一边厚脸皮扶人。
我打算再换一个地方清净,他继续癞皮狗似的跟着,我忍无可忍请他别在我这里装模作样的,我就想要个安静,有问题吗?是不是要逼得我去跳运河,他才肯收手罢休停止骚扰我?
可是我就连去了公共女厕所打理身上,他都在外头守着我。公共厕所脏臭难忍,没多久我又出来了,他还冲我嘿嘿笑,我陌路擦肩而过。
等我走到一处铺了灰尘的石桌前看了看时,李永远狗腿地抽出纸巾展开帮我垫在石凳上和桌子上。他还表明自从出现在我身边,他才随身带纸巾和湿巾的,给我以备不时之需。
石凳有点硌人,我便重新做回了秋千上微微晃着,闭目养神。李永远这时没有再来瞎推我,仍然待周围呼吸一抖一颤地近距离瞧我,一会儿夸我皮肤好,一会儿夸我长得漂亮,整个冤魂不散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
他还促狭偷亲了我一下马上跑开,见我没打着,又来,我抿嘴止笑稍微用力推开他的脸颊。他要是谈女朋友,准把女生魂都勾没了。
我怕雨过天晴,使他得意忘形,仍旧不搭理他,令他自觉收敛,保平安无事。
“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陪着呢?我就喜欢跟你呆在一起补上这些年来的空白,我喜欢和你玩,真的很喜欢嘛,跟你呆在一起就算光坐着我也觉得说不上来的好。”他老气横秋叹气来回踱步,不禁拍拍手问我,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我终于对他蹦出几个字,安静消失。
李永远答应好好好,消失消失。等我一睁眼,他还在眼前的时候,我再次捂上了眼睛希望自己能瞑目。
他撇撇嘴抵赖,你又没说消失什么。
我眼睛闭久了真有点昏昏欲睡,他在附近讲旁白似的形容我是古墓派小龙女,长得绝色脱俗,并且坐着能依靠绳索睡一样牛,躺着睡绳子算什么,坐着脖子和脊背都得加倍支撑,可牛坏了。问我这是古墓派什么招数,他也想自宫了学学。
见我不理不睬,他又自说自话,三太子的龙筋多半是缠到我身上来了。
路过的人听见这些话噗呲笑了出来,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杀了李永远全家,灭门惨案,今生今世才被他这么窒息得报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