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可以等死。”
实在是太过分了!这东西总是用恶意去揣测他人,一点也不懂得何为信任!
靖聆在心里忿忿地想,并毅然地做出了选择。
“为师也有事需下山一趟,既然如此,可否让为师与你同行一段路?”
任观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:这是要跟着监视他呢?
少年的眼中再次迸发出光彩,躬身谢道:“弟子求之不得!”
任观内心冷笑,确实求之不得,这一路势必会十分有趣,他无比期待。
靖聆在心里给那方才那正气凛然的小人儿叩头道歉,而正气凛然的小人儿则是对着毫无骨气的他报以一顿拳打脚踢。
走至扶光居前,几缕被空气冲散开来的桂花香便幽转着萦绕在鼻尖前。
那是栽种在门前的一棵桂花树,落花满地,暗淡轻黄,树干又是那样的高大,仿佛将凌云峰的秋色都揽了过来。花香在徐徐秋风中清冷而幽淡,但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。
靖聆抬头静默着看了会儿,突然开口道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这画卷自他穿书起就一直在他身边瞎指挥,但却从不透露自己的来历,甚至不知它是人是物,靠蛮力也打不开它,无法窥见里面是什么内容。
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答道:“这很重要吗?”
虽是问句,却是陈述的语气,声音也只有靖聆能听见。
“我死了你会怎样?”
“不知道。”
从它嘴里问不出任何东西,靖聆索性也不再说话了,只是在转身进屋后,树上的一对鹦鹉却开始学起舌来。
次日早晨,靖聆跟着任观下山了。
下山的石阶由许多凹凸不平的大块天然岩石铺盖而成,延绵不尽,头顶的天光穿过树间倾泄而下,洒在从石头狭缝中挣扎而出的柔甲上,碎影斑驳、生生不息。
这条通往凌云山巅的山路又名“青云路”。
扶摇直上,步步青云。
只是稍不留神就会崴脚。
山间云雾缭绕,映日似游尘,等到了山脚处再往回看,只见半山腰上屹立着许多楼阁,只是为烟雾所隐,在山下已经看不太清了,恍若空中的海市蜃楼。山即是城,城即是山。
而山脚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,石碑上“凌云峰”三个大字旁边还刻有一行小字:行远自迩,登高自卑。
君子之道,辟如行远,必自迩;辟如登高,必自卑。
去杏遥城的路程并不算太远,两人一路御剑而行,两个时辰后他们便进入了城内。
杏遥城便是他们的第一站,若想穿过这个城,如果不绕远路的话,便只能在城内走水路。
靖聆记得书中有对这个城的记录,只不过是一笔带过,无非是说这个城的哪家店里菜品最地道啊,哪家客栈环境最好了,哪个档口好玩儿的小玩意儿最多了……
街市上熙熙攘攘,车如流水马如龙,街边小商贩不断吆喝着,琴瑟之音婉转着从两旁林立的画阁朱楼中流溢出来,他们身上却仿佛独有一份静寂,好似纤尘不染。
许多商贩一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,对那两抹仙风道骨的身影频频投以好奇的目光。
任观对这摩肩接踵的环境感到嫌恶,想示意靖聆走快点,一扭头,发现靖聆已经停在一个档口前驻足观望了。
从进入主城后,靖聆的目光就粘在路边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上下不来了。
他生前从没逛过如此热闹繁华的街市,这叫人应接不暇的景物让他有种想常住下去的念头。
但凌云山好像不常发薪水,至少他在身上没摸到几两银子,现有的银子还是听闻他要下山后,二师兄江讴塞他手里的。
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,所以他也只是看看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