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晚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何叶才回到家。
何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,生怕动静大了把周临聿吵醒。
“回来了?”何叶没想到这个点周临聿还坐在餐厅的桌子前,面前摆了一堆的教辅,似乎是在备课。
“你还没睡啊?”何叶语调里都透露着疲倦,懒洋洋地把鞋子踢到一边,一屁股坐在了餐桌旁,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教辅,上面写着几个大字:高二物理。
看着就头疼。
“你吃饭了吗?我去煮碗面给你吧。”周临聿笑着收起正在写的那本资料,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。
“好,我先眯一会儿。”送上门的免费服务,何叶也没力气拒绝了,拖着身体直接往沙发上倒了下去。
不一会儿周临聿就捧着一碗清汤面出来了,荷包蛋浮在汤上,这次没有撒葱花。
“何叶,吃饭了。”周临聿喊了一声发现没人理他,看了眼沙发那边的何叶,何叶在沙发上窝成一团,还紧紧拽着那张小毯子,好像是已经睡着了。
周临聿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,把面碗放在餐桌上,走到沙发旁边,寻思着要不要把何叶叫醒。睡梦中的何叶大约是忘记自己其实是睡在沙发上了,哼哼了一声就在周临聿一脸震惊中滚到了地上,然后一头磕在了茶几的角上。
何叶顿时就疼醒了,“呜”了一声,生理性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:“疼……”
“撞到茶几了。”周临聿拉开他捂着脑袋的手,“破了,你怎么这么娇气?”
撞得估计有点严重,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何叶都感觉眼前有些发黑了:“我房间里有纱布……”
“纱什么布啊,带你去医院。”周临聿塞给他一包面纸把他拉了起来,“先自己捂着。”
其实说句实在话,周临聿对医院相当地厌恶。那股消毒水的味道,确切来说,是死亡的气味。
如果说妇产科还会有一些新生的活人气,这深夜的外科就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和一声声惨叫和呻吟。周临聿内心无数次翻腾,想说干脆去看私人医生算了,但是想了半天也只是欲言又止。
外科诊室坐班的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。大叔瞪着个死鱼眼,毫不怜惜地扯下和血肉黏在一起的面纸。
不出所料,何叶的脸皱成了一团。
“医生,能不能轻点?”周临聿忍不住插了一句。
医生白了他一眼:“他一小孩儿不知道,你还不知道?你以为这种纸有多干净?应该拿纱布,然后立即就医。这捂着,细胞无氧呼吸容易溃烂,你看看…看看。”医生用镊子把黏在肉上的那几缕纸屑,“这多容易感染啊!”
周临聿有些心虚地舔了舔嘴唇。
何叶一边忍受着消毒的疼痛,一边龇牙咧嘴地抱怨道:“周临聿,叫你质疑我一个法医的基本素养……”
话没说完,另一边脑袋就被医生敲了一下:“你还是个法医?这么基本的常识你不知道?哪个大学毕业的?你这是辜负广大人民的信任,还有……”医生把棉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,“头晕不?不晕就走吧,没磕到太阳穴,没有什么大问题。要是不放心就拍个CT再走。”
何叶被骂得哑口无言,扭头瞪了周临聿一眼。
“你们小年轻,知道感情好,但玩也有个度啊……”出门的时候,周临聿隐约听见医生在后面嘀咕,上下扫了眼何叶。
何叶捂着脑袋的手腕上有半圈不知道从哪儿碰到的半圈青紫色,好像确实有些容易误解什么。
然后周临聿就听见何叶嘀嘀咕咕道:“周临聿,我可能和你八字不合,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天天犯水逆。上一次这么克我的还是高中时候隔壁班追我的那个。”
“啧,何法医还这么迷信呢?”周临聿反驳了一句,“还疼吗?”
何叶还没回答,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:“何叶?”
何叶回头看去,是秦笑笑和秦泉。
“笑笑?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?”何叶看了眼秦泉,摆出了个笑容,“宋队的朋友好!”
秦泉也朝他笑了笑:“我叫秦泉。”
“队长不是让我来办出院证明嘛!”秦笑笑困得打了个呵欠,“那个医生非说队长没完全恢复不能出院,我又回市局开了证明,所以搞到了现在……你呢?”
何叶有些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很明显,撞破了。”
秦笑笑看了眼何叶的伤口,又瞥了一边的周临聿,有些意味深长的“哦”了一声:“没事,你放心吧,我不会告诉队长的。”秦泉还附和似的“啧”了一声。
何叶刚想反驳什么,手却突然被周临聿牵住,顿时一句话说不出来了。
周临聿笑着对秦笑笑二人道:“时间不早了,先走了。”说完就拉着何叶往外走去。
“不是,你干什么啊?”何叶直到被拉出门外才反应过来,一把甩开了周临聿的手。
周临聿笑着,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:“怎么,就允许你在你哥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,就不许我对你负责了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