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入夜,静谧无声。
夜繁坐着品茶,神色淡然。
崔仁寿躬身垂首,面色局促。
眼前这主仆正位的情形,对崔仁寿来说十分陌生。
以他对夜繁以往的了解,她不怒自威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母猪上树。
但今时不同往日,她历经死劫之后心性大改。府内接触她的人都说,如今小姐情绪稳定得可怕,隐隐给人一种稳重自持之感。
无独有偶。原本抗拒读书的她卧床那几日几乎书不离手,与之前执卷就困大相径庭,就好像,就好像……
变了个人似的。
“几日前,”崔仁寿踌躇半天才开口,“相爷曾叮嘱我找时机让小姐与江语堂多加亲近,以便探其虚实。”
“哦?难道不是崔总管一时糊涂,打击报复我吗?”
……
听她语气,貌似没有要降罪的意思?
崔仁寿试探道:“小姐多虑了,未能提前告知小姐,实在是无奈之举。”
“呵。”进门后走一路了也不见他开口,分明就是故意的。
“望小姐见谅。”崔仁寿诚恳道。
“三日后你陪他去垂钓庄,我就考虑见谅你。”
“……小姐莫要辜负了相爷的良苦用心啊。”
夜繁啜了口茶,淡淡道:“原来我爹的良苦用心是让我早点把自己交代了。”
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”崔仁寿解释道。
“多此一举。”
夜繁埋怨道:“要不是你一会儿‘相思之情’,一会儿‘增进感情’,说不定今晚我就与他一刀两断了。”
崔仁寿闻言小胡子抖了抖,掩饰道:“这些都只是抛砖而已。”
“可见你引的不是玉,而是祸。”夜繁不爽道。
“小姐,”崔仁寿语重心长道,“明眼人一听都知道是假的。”
“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指桑骂槐。”夜繁目光犀利。
崔仁寿立刻道:“绝无此事。”
夜繁冷哼一声。
崔仁寿赶忙找补道:“他有意顺水推舟,正说明了他有所图谋,为何不借此机会一探究竟,也好了却你一劳永逸的心愿。”
夜繁瞟了他一眼,“你傍晚时还说要抽刀断水,釜底抽薪。”
崔仁寿神情陡然严肃,“小姐,做人不能因循守旧,故步自封啊。”
“……”
“妖王的那群侍卫是怎么回事?”
崔仁寿马上道:“相传妖王十三岁那年与人比武,被人打得鼻青脸肿,落得一个花拳绣腿的‘好’名声。自此之后,他身边就多了一批形影不离的武功高手,统称黑凰兵。”
难怪那个捕头一直不相信她说的话,原来是妖王不善武艺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。
夜繁道:“为何每次问你们原因,回答的都是传言如何如何,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事实是如何吗?”
崔仁寿道:“因为这么说比较容易撇清自己的关系。”
“……你撇不开关系的,”夜繁故意恶狠狠道,“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,休想逃避责任。”
崔仁寿闻言吃惊道:“那半年前,我曾与你解释《礼记》中‘附庸’一词的含义,小姐可还记得是何意?”
“……”这么久远的事她怎么会记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