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也该知道,”小皇帝声音转厉,“贸然出击等于送死!”
叛军沉默。突然,远处传来号角声——西魏开始攻城了!
方等夺过鼓槌,奋力敲响战鼓:“众将士!随朕守城!”
那一夜,八岁的小皇帝始终立在箭雨中。当黎明到来时,江北岸堆满西魏士兵的尸体。
庆功宴上,方等却闷闷不乐。徐昭佩寻至城楼,见儿子对着江北发呆。
“等儿在想什么?”
“母后,”小家伙声音带着哭腔,“那些死去的西魏兵……也是别人的父亲、儿子。”
徐昭佩心中震动。这般仁心,不知是福是祸。
三月三,北齐使者抵达建康。使团中混着个特殊人物——北齐太后身边的女官,指名要见徐昭佩。
“家母说,谢皇后当年的钗子。”女官奉上锦盒,里面是半块虎符,“太后愿与大梁永结同好。”
徐昭佩摩挲着冰凉的虎符。前世此物引发两国大战,今生倒成了盟约信物。
方等得知后,眨着眼问:“母后何时与北齐太后有的交情?”
她将儿子抱到膝上:“等儿可记得母后说过的?有些棋,要提前十年落子。”
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,忽然指着窗外:“母后看,燕子回来了。”
春雨初歇,雏燕在檐下啁啾。徐昭佩望着江北方向,知道暂时的平静不会太久。
果然,四月刚至,江南传来噩耗:岳阳王萧詧勾结西魏,已在江陵称帝!
朝堂大震。方等看着八百里加急军报,小脸煞白:“王叔他……为何要反?”
徐昭佩想起前世萧詧引西魏破江陵的旧事,指尖掐进掌心:“因为贪婪。”
这一次,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。
御前会议上,方等做出惊人决定:“朕要御驾亲征。”
满殿哗然。有老臣以头抢地:“陛下年幼,万万不可啊!”
“正因年幼,才要立威。”小皇帝起身,龙袍无风自动,“王将军,点兵五万,三日后出发。”
徐昭佩没有阻拦。她知道,这一关必须由儿子自己闯。
临行前夜,方等抱着布老虎来找她:“母后,儿臣怕。”
她为儿子系好护心镜:“等儿怕什么?”
“怕……让母后失望。”
徐昭佩喉间哽住,将孩子紧紧搂住:“等儿记住,无论胜败,你都是母后的骄傲。”
大军开拔那日,建康百姓夹道相送。八岁的小皇帝银甲白袍,在马上挺直脊背,接受万民跪拜。
徐昭佩立在城头,直到旌旗消失在官道尽头。
“娘娘,”阮嬷嬷轻声劝道,“陛下吉人天相……”
“本宫知道。”她转身下城,“备轿,去瓦官寺。”
佛前长跪时,她想起前世方等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,也是在这样的雨天。香灰落在手背,烫得她一颤。
二十日后,捷报与败讯同时传来——方等奇袭江陵得手,却中箭坠马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