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街的人实在很多,马车踢踢踏踏走了一刻钟才到了镇外,出了镇子,马儿才撒开蹄子往青云山去了。
行至半路,前方出现个身影,臂弯里挎着竹篮,瞧着有几分眼熟。
等行到那人身旁时,李婉芝拍了拍周青野,“阿青,停车。”
“秋娘,你这是去哪?”
被问话的人似乎在想事情,闻言身子一颤,显然是被吓到了。
陈秋娘拍了拍胸口,看清面前的人才轻扯嘴角,道:“是婉芝啊。”
“你这是去哪?”李婉芝又问了一遍。
陈秋娘掀开竹篮上盖的布,里面是几块香饼,“今日青云观有法事,我想着去观礼,顺便上点香。”
李婉芝朝她笑笑,“那倒是巧了,我们也是去青云观的,不如一起吧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上来吧,你这么走过去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。”
陈秋娘沉默了一瞬,拉住李婉芝伸过来的手,“婉芝,那就多谢你了。”
路上,陈秋娘倚在车窗边,两眼无神地望着外面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李婉芝有心与她交谈,瞧见她这幅模样,只得作罢。
这一路除了李长夏和周青野的笑闹,便只剩下马蹄的“嘚儿嘚儿”声。
青云观依山而建,道观后面便是青云山。
山门前的青石阶苔痕斑驳,蜿蜒而上。远远望去,能依稀瞧见道观灰色的屋脊。
繁花镇外就这一处道观,青云山又风景秀丽,因此这道观不乏人烟。
今日有法事,人比往常更多了些,随着人群往上走,看见“青云观”三个字已是一刻钟后。
踏入道观,三清殿前早已设好法坛,香烛供品一应俱全。主法道士手持水盂,绕坛洒着法水,两侧道童齐声唱念。
李长夏随观礼的百姓站在月台之下,人群中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妪攥着香袋喃喃附和经韵,拖家带口的则把孩童扛在肩头。
日头渐升,法坛上青烟袅袅,经韵声悠远绵长,催得人眼皮发沉。
李长夏垂下头,半掩嘴巴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。
周青野似有所感,转头看过来。
两人对视一息,不约而同地拨开人群,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。
李婉芝余光扫了一眼,随她们去了。
“青姨,走,咱们去后山转转。”李长夏下巴一点,转身便拽着人钻进后山竹林。
听说青云山顶有一座废弃的观星台,站在那里能看见繁花镇的全貌。
踏入后山仿若穿过了一片结界,前殿的喧闹被挡在外面,耳边只剩下风吹密林的沙沙声,还有偶尔野果落地的闷响。
两侧竹林高耸盎然,在头顶结成碧色穹顶,投下一片清凉的绿意。
前世她坠崖的那座青云山,也长满了竹子,和此刻所在的地方似乎没什么不同。
“啊!救命啊!”
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短促尖锐的呼救声。
上山的石阶是沿着山体凿成,前方正好是一道弯,李长夏只能看见粉色的裙角。
她三两步踏上石阶,转过弯看清眼前的场景时,往前冲的身体猛地钉在原地。
前方石阶上有两名女子,一坐一站,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。坐着的女子穿粉色衣裙,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小腿,正哭得梨花带雨。站着的女子穿天蓝色衣裙,此刻正挡在粉衣女子身前,一手拿着石块,一手攥着衣裙,面色发白。
而她们对面的草丛里,盘着一条竹青色的蛇,也不知两人是怎么惹到它的,此刻上半身已经直起来,已然是要攻击的状态。
李长夏下意识捂住心口,她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滑溜溜的软体动物,别说看了,就是在脑子里想想她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此刻她与站着的女子差不多,头皮发麻,面色惨白,两条腿像原地生了根一般,丝毫提不起来。
那粉衣女子见来人也是个小娘子,充满期待的眼睛瞬间灰败下去,泪水决了堤似的,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提醒李长夏,“小、小娘子,别过来,这里、有、有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