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槊石化的视线跟着那只奶瓶移动,喉结无意识滚动——他想起自己昨夜还是猎人,现在却被安排“人类早餐”,荒诞得让他忘了呼吸。
卡缪似乎欣赏他的僵硬,唇角勾起一点,伸手替他把鬓边乱发别到耳后,指尖擦过皮肤,温度低得理所当然。
随后,他起身,赤足踩在地上,随手抓起晨袍披上,腰带松垮垮一系,露出锁骨下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银痕——那是猎人留给他的“礼物”。
就在他系腰带的瞬间,走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,四位纯血到了。
阿蕾娜打头,军装披肩因疾行而扬起锋利角度;
利卡特的镜面在门边一闪,像先遣的探子;
伊索尔德灰羽下压着一张刚写好的“遗言纸”;
奥洛斯背烛只剩四支,烛泪凝成铜色瀑布。
他们止步门槛,肩线仍90°,却掩不住眼底汹涌的质问——
“兄长,您怀里那位是——”
阿蕾娜的“谁”字尚未出口,卡缪已抬手,动作优雅得像拂去袖口灰尘,声音却带着初醒的低哑:
“我的影星。”
四个字,轻飘飘落在红毯上,却瞬间压弯了四位纯血的脊背。
他们脸色微变——影星,传说里只存在于初代的「私有半血」,命脉同源,生死同轨;千年未有人真正见过。
利卡特镜里闪过一丝裂影,伊索尔德羽笔不自觉捏紧,奥洛斯背烛火舌猛地窜高又缩回。
阿蕾娜上前半步,嗓音压得极低:“他三天前杀了——”
“我知情。”卡缪打断她,语气仍淡,却带上一丝似笑非笑的冷意,
“现在,他归我管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,像被血律无形掐住喉咙。四位纯血对视一眼,同时垂首——不甘,却不得不从。
“退下。”
卡缪摆手,晨袍宽袖滑落,露出腕骨那两点淡金咬痕。
门在他身后无声阖上,将四道怨怼目光隔绝在外。
室内重归寂静。许槊仍半倚在床,瞳孔紧缩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卡缪走回床边,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,声音低得近乎亲昵:
“继续发呆也好,喝牛奶也罢——”
“从今天起,你的命,在我掌心里跳。”
“别试图摘下来,”
他指尖轻点那两点金痕,
“它会疼。”
说完,他起身离开,赤足踩过地毯,背影被晨光拉得极长,像一条锁链,无声地系在猎人的脚踝。
许槊愣怔良久,直到牛奶瓶表面的冰雾化成水珠,滴落,他才被冷意惊醒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胸口正随着不属于人类的心脏,
一震一震地——
咚、咚、咚——
像在对那句“它会疼”,
做出无法抗拒的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