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前:
这晚,楼下的夜宵摊终于撤去,马路上车鸣声渐弱。合上书,熄了灯,孟雨橙正准备入睡,却被连连震动的手机打破了一整夜的宁静。
“橙妹,明天你来医院照顾小宇。”
“好。”
后知后觉的孟雨橙点开手机看时间,正好是凌晨两点。不上班的日子总是容易日夜颠倒。小宇是孟雨橙的侄子。前些天,妈妈就告诉她侄子要手术住院的事,她本来也要去看望。但这么晚了,嫂嫂的直接命令,让孟雨橙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往日里也有这样的情况。哥哥嫂嫂两口子要出门玩或吵架闹分居,就会这样直接把孩子扔给她。虽说她习以为常,但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不对。一股烦闷之气堵在胸口,这个夜晚注定睡不好。
孟雨橙一直鼓励黎初不要窝在家里,提醒她多出去交朋友。家庭主妇也有很多活法,如果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,生活会更好过。
黎初:[橙妹,你睡了吗?]
刚刚被她吵醒,怎么可能就睡了……
孟雨橙犹豫片刻还是回了过去。
橙妹:[大嫂,怎么了?]
果不其然,嫂嫂长篇的牢骚和“证据”在对话框里滑动。
嫂嫂发来哥哥所谓的出轨的证据,以及几大段诉说着她多年来的不易和牺牲。
昏暗的房间里,孟雨橙的脸被手机照的发白。手机里嫂嫂传来的控诉在她的眼眸流转,她即气愤又心疼。
同为女人,孟雨橙很共情嫂嫂。但碍于她的身份,除了接下照顾侄子的任务,其他的也不好插手。这种事情她没有立场参与进去,她只能通过文字声讨和规劝自己的哥哥孟雨松,而哥哥没有回应。
孟雨橙的父母还在外省避暑,她打电话告诉妈妈,但妈妈也只让孟雨橙去照顾小宇。
孟雨松每日应酬,深夜才归家。大家都清楚,肯定有些荒唐事。但真相脱落前,人都会进行自我麻痹,未见即未有。
接下来几天在医院里,孟雨橙的手机仍然被嫂嫂黎初轰炸。作为男方妹妹,她很难发表意见,只能听,然后宽慰。好好的照顾好侄儿小宇,不介入他们夫妻的课题。
粉饰太平永远是一个大雷,孟家的不作为和息事宁人,终将引发一个更大的矛盾。
那夜,雾城的雨很大,整个城市充斥着滴滴答答的水声。
醉酒的孟雨松动手打了黎初。照片一张张传来,黎初的脸、手和身上,皆有伤痕。
哥哥的罪行和过错让孟雨橙无法再坐视不理,这一次她选择帮理不帮亲。她拜托护士帮她代看睡的香甜的小宇,当即去黎初家中带她去医院检查留证。
“检查结果出来了,有块肋骨轻微骨折。需要住院,小宇明天就出院了,让他去接,我在医院照顾你。”
出于“孟家人”的责任,孟雨橙主动承担了照顾黎初的工作。小宇则交给孟雨松。哪怕是午夜,医院依旧忙忙碌碌。滚轮的声音和急促的、平静的脚步声在回响。
“他出轨了,刚开始死不承认,后来我拿出了证据。他说,外面的女人带出去比我有面子。”黎初口吻平静,每个字都没有感情的播报。只有两道泪痕映照着医院昏黄的灯光。
哥哥嫂嫂结婚以来,一直是哥哥在外——主事业,而嫂嫂则成为了家庭主妇。
孟家一直以来感谢黎初在孟雨松入狱三年时间里不离不弃,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。每次夫妻俩一有矛盾,孟家人都是一边倒站黎初,规劝孟雨松。
“那你想清楚了吗?要怎么样。”孟雨橙坐到了黎初身旁,递上了纸巾。
黎初转头看着窗外的街景,用手拭去了泪。孟雨橙将纸巾放入她手中。
“那你们今天是因为什么?需要我替你报警吗?”孟雨橙语气轻柔。
黎初长长的舒了口气,呜咽的说:“他装作没事人一样,像往常般与我交谈。而我对他只有厌恶。我没有告诉他小宇在哪个医院手术,他说什么我都不想回答他。他从平静开始暴躁,开始对我谩骂。最后他捡起手边能捡的东西像我砸来。我在躲避中摔倒了。他没有过来扶我,而是对我拳打脚踢。我的头很痛,已经记不清他什么时候因精疲力竭回房休息。缓过来的我就给你发了消息,小宇跟我说过,医院的陪护床很硬,你晚上睡不着。我不敢给你打电话,我怕小宇听出来。他很聪明。”
听到真相的孟雨橙,心情很复杂。眼泪和窗户上的水珠一起滑落,她也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愧疚。
“那你现在想好了吗?”
“我要离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