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砚修闻言不置一词,默认他是铁了心将佟惜雨排除在这个案子外,即使她才是刺杀丞相案的罪魁祸首。
为什么?
佟惜雨皱眉:往日她护着冯砚修,最后却被他放毒蛇报复;如今她跟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,甚至急火攻心刺了他一剑,他却对自己反而袒护有加。
“那该如何?最后活着的涉案人员只剩下我们和佟校书。三司若想破案,只能找相爷您。可相爷手上的证据只有这个册子和佟校书了。”
戴幞头的文人焦急道。
“那就装傻,跟三司说相爷重伤昏迷,一无所知。这样矛盾的焦点全在墨蝉身上。官兵明里通缉墨蝉,我们暗里端了他们老巢,不愁墨蝉没有彻底消失的一天。
“这个册子牵扯皇亲国戚,三司也无法凭着一个册子去逮捕亲王。除非亲王有其他把柄,无论是贪污受贿还是企图谋逆,这个册子都可以作为佐证,让宁亲王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那身着窄袖束腰粗绸衣物的谋士说话时,充满恨意,像是也曾受宁亲王所害。
但是敢在私下这么讨论皇亲国戚,冯砚修其志不在小。
“林大夫怎么看?”
他们说话期间,屋内只剩了四人:冯砚修,文人和类似剑客的谋士,以及正在给冯砚修包扎伤口的林大夫。
刚刚这话,是冯砚修问的。
“这……小人不知。”林大夫手上动作一顿,语气茫然,又话题一转,“相爷昨儿交到在下手上的那几个人,倒是快有好消息了。”
“嗯。”冯砚修也没有为难,一锤定音道,“就按萧横沧的说法去办。”
“是,遵命。”
文人谋士没有提出异议,行礼退下。
被采纳意见的显然是那个类似剑客的人,原来他就是萧横沧,当朝第一镖局的家主,竟对冯砚修俯首称臣。
这些谋士不一般,冯砚修怕不是最后要谋逆?
正胡乱思考,她却见萧横沧和林大夫面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后,也行礼告退。
是发现了自己?
“滚出来!”
还没细想,就被一声低喝打断,佟惜雨心一沉,知自己藏不住便走了出来。
漫漫寒夜,佟惜雨步入室内。暖从地面来,正堂里跟她幼时的家一样用了火地。许是在外徘徊良久,冷暖对冲间佟惜雨几不可察地一颤,才默默看向卧榻一侧的冯砚修。
许是受到重伤,他从里到外都透着疲惫憔悴,但看向佟惜雨的神情没有任何意外,像是早有所预料。
也是,若没有相爷的授意,她怎么会在守卫森严的相府一路畅通至此。
等了好久才见到的人,佟惜雨却忘了如何向他开口。她目光游移间看到了案几上的书册,便定住不动了。
“佟校书经此一遭,连行礼都不会了?”
刚才的话故意让她听到,眼前人的反应跟他预料的如出一辙,冯砚修打破两人微妙的气氛,斩断她不加掩饰的执念。
佟惜雨置若罔闻,定定的眼神从书册转移到他身上,像是相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认真他,道:"为什么?将我供出去岂不是更省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