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挡箭,冯砚修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"不治而亡,臣已好好抚恤‘他’的家人。"
听女帝低叹,冯砚修知道自己的谎言已被看穿。
"可有抓到凶手?"
还好女帝换了个话题,放下悬着的心,冯砚修不慌不忙道:"暗杀组织墨蝉的手笔。"
"可还需要人手?"
跟往常一样,女帝没有问他怎么处理,只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助。自古帝王对待妃嫔子女尚且猜忌,却对他一个丞相推心置腹。
若他只是普通的丞相,当是鞠躬尽瘁、肝脑涂地,在所不辞。
但他不是。
冯砚修拒绝了。
只佟惜雨这一件事上,他需要调整心态。其余的,他一贯思虑周全,胸有成竹。
"多年前,卿列百官之首时,朕曾问冯相想要什么。爱卿回朕‘臣欲有所求,定会竭力自取,唯愿陛下安康’。今日朕再问一次,冯相如今可有想要的?"
见女帝恻隐之色,冯砚修握紧了手中的象牙笏,依旧道:"臣欲有所求,定会竭力自取,如今依旧唯愿陛下安康。"
"朕知道了。"
正当冯砚修要退下时,就听女帝说了最后一句话:"若朕尚存软肋,必密护之,不令一人知,虽软肋自身亦不使其觉察。"
冯砚修终于红了眼眶,却一如往日低头行礼告退,只余女帝一人在大殿中沉湎于不能改变的过去。
————
江南的雨季如此漫长。
大雨滂沱,硬生生将白天浇成暗夜。
左手腕的刺痛蔓延至全身,麻痹了她的神思。
好希望只是场噩梦。
熟悉的府邸,遍地的血水,淹没了她的爹娘和那年幼的弟弟。
都怪她多管闲事,若是当初,若是当初……
是她该死……
佟惜雨颤抖地跪在地上,脱力地倒在那骇人的血腥雨水里,想要一起淹没了去……
“佟惜雨……”
低沉的一声叫喊,将佟惜雨从血水里拉起来,回到了天色大亮的厢房。
陌生的陈设,冷梅气息依旧充盈满室。
佟惜雨睁开眼,瞧见了自己救命恩人:
青丝玉冠,深眸薄唇,伟岸的身形裹着一身紫色官服,正立在床边静静看向她。
是冯砚修。
猛地起身,手臂却扯到了肩伤,她龇牙咧嘴地痛呼片刻,匆匆行礼:
“多谢冯相救命之恩。”
要倒不倒的身体被扶住,却迟迟等不到面前人的回复,正当佟惜雨忍不住要抬头时,被冯砚修拉起:
“举手之劳。”
尽管昨晚中了毒,醒来的佟惜雨还是能清晰记得她在马车上、浴池中都做了什么,此刻被冯砚修近距离触碰,还是没崩住红了耳朵。
莫不是她老树开花,开始想男人了?
男人有什么可想的?
普通男人的确没什么可想的,但如果是有权有势且长相标致的男人,的确可以想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