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躺着吧。”沈亦谣叹了口气,上前拽住裴迹之的袍角。
裴迹之侧躺下来,沈亦谣从榻上拣来软枕,替他垫在脑下。
“为什么不要人照顾?”沈亦谣站在床榻前,垂目看着他。
“他们不懂我想要什么,在屋里转着,烦人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呢?”
裴迹之眼前浮现出这些年在书房中熬灯的日夜,他想要什么呢?
想要那一柱残香,不被打扰吧。
因为她说,要自由。
“对不起。沈亦谣。”裴迹之没有答她的话,“当年的事,我没早点知道。”
沈亦谣笑了笑,伸手揭下那片桂叶,吹了口气,刚好砸在裴迹之鼻梁上,“怎么又说对不起?我早就原谅你了。”
当年从祠堂晕倒后,沈亦谣醒来已在熙春阁床上。
许氏一反常态,日日安排人来送药。
她身上的破皮处用了药,很快就养好了,到了第七日,只剩下一点点红痕。
裴迹之带着一身赶路的行头冲进门来,沈亦谣正侧躺着养伤,听到动静,也没转过头来。
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。
裴迹之听出来她没睡,蹲在床边,用头小心蹭着沈亦谣的背,“夫人。夫人。”
沈亦谣没理他。她在自己牙关的轻颤中,品尝到一丝轻微的恨意。
裴迹之是他的反面。
是个男子,出身高贵,一切唾手可得,又对一切都没有欲望。
沈亦谣踮脚仰望的一切是他不屑一顾的一切。
多可怕啊,人竟然会嫉恨自己的枕边人。
“生气了吗亦谣?”裴迹之小心翼翼把臂环过来,摸到沈亦谣环抱在胸前的手,捉在手里,“外祖母身体不太好,我接到母亲的急报去了关阳一趟,外祖母身体一好点我就回来了。我怕你着急,还托人给你带了信。你没收到吧?你瞧,我比驿信回来得还快呢。”
沈亦谣转过身来,猛地收回手,收在背后。方才裴迹之戳到了她的伤口。
他一无所知,无辜又天真。
她原本可以爱他灵魂的质地,但祠堂的事情过后,她不得不重新将他和他的家世地位重新看做一体。
她的爱里掺了一点旁的东西。
裴迹之蹲在脚榻边,一点点把头蹭过来,靠在沈亦谣白净的手臂上,“夫人,原谅我可以吗?”
沈亦谣垂眸看着他,半天没说话。
裴迹之拉过沈亦谣白藕般的手腕,把寝衣的绸缎推到手肘上,嘴唇贴过来,衔上手腕,用牙齿轻轻磨沈亦谣柔软的皮肉。
又轻又柔念着,“可是我好想你啊。夫人。”
裴迹之说,他们家有怕夫人的传统。但沈亦谣明白,只有裴迹之是在真的迁就她。
“亦谣,你的手心怎么白里透红的,像个瓷娃娃似的。”嘴唇贴过来,在她手心舔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