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府内闷了太久,说是今日拽着春桃出去挑些布料做冬日的衣裳,可实则就是出去散心。
庸城的集市不比上京,并不繁华,但宋时窈不介意,毕竟聊胜于无。
庸城当地百姓为挡风沙,多喜头纱掩面,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宋时窈不习惯,只带了一顶帷帽,与春桃穿梭在市井摊贩之间。
她刚从小贩手里买了把未开刃的短刀,外镶珠宝,金光璀璨,看着像自域外传进来,应当是专给幼童的玩具。
宋时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把短刀,身后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冲撞,整个人一个趔趄,腰间的玉牌都不慎摔落。
但对方眼疾手快,又把她重新拉回来站稳,用蹩脚的庸城话道歉。
“这位姑娘,唐突了。”
低沉的声线落入耳中,正要息事宁人的宋时窈却瞪大双眸,立时汗毛竖起。
第68章再遇
对方颇注重礼节,只轻轻扶了她一下,确定她站稳后便立即松手,回首去找同行人,并没有过多冒犯。
但宋时窈不敢抬头,埋低脑袋,让帷帽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遮掩,北风乍起,檐下的薄绢被卷起与他交缠在一处。
她整个人太过紧张,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周围的骚乱。
对方黑巾蒙面,他们一行虽着便服但还是能依稀看出行伍底子,像是在追捕什么人。
正在这个过程中,那人才不小心才冲撞到了宋时窈。
只见他身后的人环视搜寻一圈后,上前低声禀报:“他比我们熟悉这一带的地形,让人给逃了。”
听着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,宋时窈不想被卷入,趁着对方不注意,转身就要匆忙逃离。
那人正跟随同而来的伙伴说着些什么,察觉宋时窈的动作,余光只是简单一瞥,正要收回视线时却忽然定神。
一抹记忆深处鲜活的倩影浮现在脑海,他没有多想,大步上前,把人拦了下来。
立在宋时窈身前,他游移的目光上下打量确认一番,再向旁边一看,刚才因他冲撞而掉落的那枚玉牌还赫然躺在沙地上。
果然,的确是她。
说不清是什么心情,他心中想起了很多,宋时窈的眉眼笑颜,神采飞扬,以及他午夜梦回时忆起的一颦一笑,在这个瞬间,悉数从脑海中滑过。
他弯腰捡起玉牌,细心拍去上面的尘土,摊开手递给她。
骨节修长的一只手,但因常年挽弓搭箭而磨出老茧,又被北境锋利的风侵蚀,变得粗粝。
她应当也认出了自己。
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宋时窈的厌恶,与公主府上巳节那次见面如出一辙,或者更甚。
她分明是对所有人都能言谈嬉笑的开朗性子,唯独对他,却一直没由来的生厌,即便是在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之前。
宋时窈停在原地,没有动作,也没有接过他手中的玉牌。
良久,他终于摘下面巾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,沉声开口:“好久不见。”
又换成了一口流利的官话。
好久不见。
这种话他怎么敢在面对自己时还坦荡地说出口?
宋时窈交握在身前的手捏得更紧,深吸一口气,才冷声开口:“我跟你之间,应该不是能见面寒暄,说好久不见的关系。是吧,魏侯?”
尽管隔着帷帽,但魏然目光依旧定定地落在她身上,其中暗含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