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后李琅轩回到八派时病重昏迷,又是秦卿托了神医之女紫炫儿替他医治,并一路护送他至河南府,两人便更是相熟。
见过礼后,秦卿仍站在他们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。他看看李琅轩,又看看玉微澜,神情莫测。
忽然似想起什么般,他不经意地问玉微澜:“滚娘,你的阿牛哥哥可曾找到?”
……这原本就是自己随口扯的慌,秦卿居然还惦记着。
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填补,玉微澜突然觉得有点头大。
李琅轩却突然拉起她的手,对秦卿笑道:“不瞒秦公子,在下正是微澜的阿牛哥哥。”玉微澜闻言不由扭头看了他一眼,略感诧异,却见他正垂眸微笑,神情温和地看着对面的秦卿。
秦卿顿了顿,回以一笑:“李兄的模样似乎与滚娘所描述的……不太相符。”
他本就容颜绝世,这一笑更是风华绝代,端的称得上世上无双天下第一。难怪能倾倒世间那么多女子,令她们为他而痴恋疯狂。
毫无心理准备的玉微澜也不禁在这一笑间恍惚了下,而后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,于是回过神来模棱两可地说了句:“不管他在外是何模样,但在我心目中,阿牛哥哥便是如此形象。”
这话说出口,她便感觉到身边火热的视线,不禁偏了偏头,不敢去看握着自己手的李琅轩。同时,她心中莫名地觉得有哪里不妥,刚转念想到不妥的地方,秦卿就已经开口。
“可是……”秦卿靠在墙壁上,信手拨弄着手里的帷帽,“秦某为何记得,上回滚娘你还是一脸与李兄不熟的样子?而在那之前,你已经同秦某提起过心仪阿牛哥哥的事?”
果然自己的话中有疏漏的地方,还被他察觉出来。
玉微澜只得干笑着打哈哈:“我那不是害羞么……”
她还没说完,秦卿就噗嗤笑出声来打断了她。大约是此时身边没有那么一大群人用目光包围他的关系,他此时看来比往常自在许多,笑起来竟少了往日的淡漠疏离,多了几分亲和随意。
“想不到滚娘这么逗,你若真会害羞的话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李琅轩一眼,没有说下去。
玉微澜却猛然想起之前他中毒的那个雨夜,自己曾对他做过的那些没羞没臊的事,显然秦卿言下之意指的就是此事。虽然当初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救人,但这下子真的窘了。
所幸,接下来秦卿只摇摇头轻声道:“罢了罢了……”便不再言语。
只是巷子中刚恢复安静,远远地便听到一声牛叫穿过巷子外喧嚣街市,隐约传到这小巷子里。市井的牛叫声不稀奇,但伴随着摄魂铃的牛叫声,就只有五毒教圣女独一份。看来秦卿的那群爱慕者们又快找到他了。
玉微澜发现秦卿的脸略略苦了下,然后默默将手中帷帽戴到头上,随后双手拢入袖中,又恢复了那个举手投足带着世家风范、可亲而不可近的美男子架势。
“唉……人说:‘偷得浮生半日闲’,我却只偷到了半个时辰。”他无奈地叹了声,向二人拱手道别,而后转身缓缓踱步离去。
对于这位名满天下的美男子来说,清静和自由只是一种奢侈。
玉微澜看着秦卿远去的背影,颇有几分感慨。身边的李琅轩见她如此望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背影,不由眸色微微黯淡,却又清楚自己没有立场,让她收回看向其他男子的视线。但握着她的手只要她不提醒,他始终不愿松开。
天边的日光已悄悄隐没,一轮弯月就如同每一日的昼夜交替时那样在夜幕中挂起,向人间撒下一片银白月光。
已经有数个月未曾与李琅轩共进晚餐的玉微澜,坐在酒楼包厢中一手摸着饱胀的肚子,一手接过李琅轩递来的香茗,心中升起满足感。
“这几个月来,我还是第一次吃得这样满足。”真正的满足感,不单是吃饱,同时还要看心情。而一起用餐的人是谁,尤为重要。
不可否认,玉微澜吃这顿晚饭时的心情是极为愉悦的。
三年来,她已经习惯了与同化身叶瞎子的李琅轩朝夕相对,在今日李琅轩说出自己心情之前,玉微澜潜意识里其实早将叶瞎子当做了不可缺少的亲人。也因此当发现他恢复了本来面貌回归八派时,才会越加因为感到被背叛而对他言辞激烈。
时光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习性,在李琅轩回到八派的这些日子里,玉微澜独自进餐确实有些顿顿味同嚼蜡。
她甚至觉得,也许将来拐他离开八派一同归隐,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。
令人意外的是,李琅轩的住处并不在八派据点。也许他原本便是打算给玉微澜预备住处,所以拒绝了门派的安排,竟是另外在城中租了个小院落。就像以往每次从邀月教中出来办事时一般,他事先打扫好了房间,玉微澜来的话就住里间,他住外间尽到护法的职责。那么习惯成自然。
时光潜移默化改变的,看来不止一个人。
玉微澜在房中坐了会儿,看着房内一切熟悉的布置,一器一物都在她平时习惯的摆设位置上,他是那么了解并且清楚记得自己的喜好。她再望向外厢,隔着碧纱橱能隐约望见他正在外间榻上打坐的身影。回想起白日里李琅轩的表白,那一刻她其实是感动的、震撼的,甚至差一点冲动地想要答应他,然而她也绝对无法放下邀月教中的人和事……
她按着心口甩甩头,将杂念抛下,开始盘坐调息。这些事,既然理不清不如就顺其自然吧。当务之急,还是赶紧恢复功力。
这般休整了两日功夫,岳州城的伏魔大会也迎来了开始的日子。
这两日里,李琅轩作为八派大师兄,虽然有李琅玉的协助依旧忙碌无比,时常一整天看不到他的影踪,到了伏魔大会前晚,他甚至一夜未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