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躲开,也没有生气,看着我的表情是浓重的悲哀,弥漫成大片深深的,冰冷的阴影,笼罩住我。
逐渐地,逐渐地,我看不清他了。我的眼眶里满是滚烫的**,它们掌控了我的所有,隔绝了我和其他一切。
混蛋!过分!老天爷瞎到冥王星去了!凭什么我就要被这样对待!骆轶航这个渣为什么我要遇到他!周雨川是疯了吗猪油蒙了心吗凭什么决定我要和骆轶航和好!
大哭着,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跟我过不去的一切人,一切事,一切莫名其妙乱七八糟。
哭过这一场,就整理河山,重头再来。
等我终于哭累了,恶狠狠地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,重新抬头看四周时,发现周雨川居然没有离开。
他安静地坐在离我一段距离的位置,不说话,是完全的,陪伴着的姿势。
我想起那次我在电话里大哭,他也是这样安静地陪着我,让我随时能够感觉,他还在这里。
我看到他的右脸,有一道渗出血的痕迹。
一定是被我用力扔过去的书的书角划伤了。
毁容可是大事件。我可担不起毁了周雨川的容的责任——虽然说毁容可能夸张了点。快步走到他面前,我盯着那道伤痕,仔细研究起要负的责任的程度。
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我心虚地问。
问完又觉得自己智商负数了——显然不是没事嘛……我换了种问法:“痛吗?”
他摇摇头:“我没事,也不痛。倒是你,心里好些了么?我记得谁说过,遇到事情狠狠哭过之后,虽然问题可能并没有解决,但是感觉多少舒服了一些。你好点了吗?”
我好了吗?
不好,一点也不好。
我只想谁都不要理。我只想逃跑。
我不喜欢这个世界。不过这个世界显然也并不喜欢我。
扯平了打和了。
我沉没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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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三月,春天和感冒一起扑面而来,在二月最尾端大哭一场的我大概是哭得太投入了,感冒病毒轻易地击倒了我。或者是我潜意识里期望大病一场,增加一点受害者的姿态,给我的自怨自艾找一个理由,顺便也逃避开让我头痛头大的种种。
发烧,全身昏沉的症状,其实只延续了两天,但是我坚持我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,坚决不去学校。姑姑也拿我没办法,所以一直替我向学校请病假。
虽然我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,但是能不面对,就暂时不面对吧。
我需要重新整理心情,面对未来。
关掉手机,QQ也不上线,谁找我姑姑都说我不在,也跟姑姑说讨厌人来探望,同学老师的慰问和探病都帮我挡掉。
我真正地消失在我人生最重头的场景——学校里。
我知道姑姑一定看出了我的反常,但是亲人就是亲人,虽然平时任何事情让姑姑知道了。她总会习惯性地问两句,但这一次,我真的不想说话,不想面对,不想思考的时候,她只是默默地照顾着我,小心地注意着我的情绪,对我没有任何的勉强和干涉。
陈灏宇找到我的时候,我已经用病假的理由在家待了五天了。
周五的下午两点,姑姑去超市了,我从房间里走到客厅倒水喝,思考着下周一到底去不去上课的问题。
阳光很好,大片地铺在客厅地板上,一黄一绿两个抱枕在阳光里被晕染出暖暖的气氛。抱枕边是一直被我扔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,早就没有电了。姑姑帮我把充电器插上了,正在充电中。
无意识地拿起手机。没有开机,屏幕上只有充电的进度显示。一格一格,有规律的从空,增加到满,再变空。
即使变空了,也不代表累积的部分不存在。我忽然觉得,我就有点像现在正在充电的手机,显示出来的空格,并不代表一切都已经归零。
归不了零,无法清空,不能回头。
过去的一切,是现在的一切的理由。
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话不适合我,但是一直躲起来结成茧也不太适合我。逃避不了,那就算了。
我按下手机顶端的开机键,手机在我手里震动了一下,进入了开机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