莸花却扯开嗓子,气虚道:“你坐着,陪我一会儿。”
雷骜一瞬不瞬地看她,这个女人,她若是奸细,只怕不会从村上往军营方向跑,至于她等不了的理由,饶是雷骜再不解风情,也该了然了。
他复又在床头坐下,眼睛只看着她,她淡淡一笑,有着死里逃生的从容,闭上眼睛,很是安心。
她始终拽着他的袍子不撒手,怕她冷,他将她手指掰开,握在自己手心。
这个男人并非未尝情爱滋味,他曾有妻子,也有女儿,又是个盖世男儿,红粉知己也是从来不缺。只是妻子也好,情人也罢,都不曾似她这般,一份喜欢秘而不宣,又诉诸生死大义,等他发现时,又一笑释然。
她当然是喜欢他的。
但她知道她的喜欢“不方便”,可她又藏不住,怕他大仇在前冲昏头脑单枪匹马去找陈桀,不顾孱弱的身体,深夜折返营地去搬救兵。虽然半路走叉了,但这份心意如今却是昭然若揭,一如雪化后就是春天,再也不能掩藏。
“你赢了,是吗?”一阵静谧之后,她整理了恍惚,再度睁开眼睛。
他没回话。
莸花却笑,她闻着他身上胰子的味道了,军用胰子,桂花味的,她制的。
这味道衬托着这男人很甜啊。
然而男人却骤然收紧了手掌,她初时未觉,等觉得紧得过分了,已经无法抽身,浑身乏力,只好皱眉看他,十分委屈。
男人看她泫然欲泣,心里真是恨不得将她从被子里揪出来打一顿再塞回去。
当日从雪地里将她找到,她已几近冻冰,仁平医术不凡,给她把脉,却吓了一条,面色如丧考妣,“将……将军,先生……先生没有脉象……”
没有脉象?这怎么可能,刚抱回来她还在他怀里喊爹呢,就这一会儿功夫,难不成就死了?
不信之下,他将手探到她鼻下测探鼻息,哼,还喘气呢。
仁平再摸脉象,战战兢兢,等慌乱散去,才忽然想起有那样一种特例。
雷骜见他忽然换了手势,顷刻,仁平脸色又慌又喜,说道:“将军见谅,适才是我误诊了,原来先生脉象奇特,是百万人中才有一例的反关脉。”
“反关脉?”雷骜自是闻所未闻。
仁平激动的双手发颤,忙去开药。
“你……松开……”此刻,险些把仁平吓死的祸主皱眉求饶。
只听男人“哼”了一声,终于松了手。
“你做甚?为何这样对我?”莸花抱屈。
男人冷冷睨她。“我叫你在那里等我来接,为何不信我?”
莸花当下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阴阳怪气了,原来是她任性之故,不过,“谁叫我是奸细来着,看守不在,我不赶紧跑路我是傻子不成?”
她生气虽弱,但犟起嘴来却丝毫不输以往,惹得男人挑眉看她,“你可知奸细按例应当如何处置?”
莸花松鼠似的往被子里一缩,不是吧?她不过是口是心非气他而已,这傻男人该不会以为她不打自招吧?哎,她这不是高烧烧糊涂了嘛,自己挖个坑往里跳。
男人见她畏手畏脚的小模样,俯身握住她的细腕,厚实的胸膛山一半向她倾倒,“知道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