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时照忙扶住他,“你怎么脸色如此苍白?”
礼渊一个踉跄,跌坐在椅子里,摇摇头,他只不过是断食三日而已,虽然未能让陛下改意结束这软禁,但至少招来了董时照,可见这法子还是起了效用的。
董时照见他如此,心下恻然,叹了口气,“你这又是何必,为难自己也不能挽回什么不是?”
“我府上……还好吗?”礼渊双唇颤抖,分不清是因为虚弱,还是后怕。
董时照看他一眼,沉吟道:“你府上一切如常,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?”
董时照叹了口气,“那位……不见了……”
礼渊一记失神,那位不见了?是坛蜜吗?
“礼渊,你先别急,我估计圣上也是心有余悸,毕竟风垂内乱锁国,墨脱的公主能进入你这尹正府,那其他人呢?是不是也在各个机要之处,蛰伏着试图将风垂弄个分崩离析?或许事情不至于我们想的那么严重,但圣上必然是要做最坏的打算的。那位……既然贵为公主,那么一时半会儿想必性命无忧,你不必担心她的安危,终有一日,圣上权衡利弊后,会给你一个决断。”
礼渊却是一阵冷笑。呵,一时半会儿?他如今被禁锢在这别苑中,此事若是被坛蜜父母所知,知他们的女儿被风垂囚禁,发兵风垂是迟早的事。雷骜尚在南边对抗陈桀顽余,无暇分身,若是墨脱此刻发兵,后果自是不堪设想。
他既然能想到这一层,那么以圣上那过人的心智,当然也能想到这一层。可既然如此,为何还要将他与坛蜜分开软禁呢?
礼渊只怕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……
“董兄,你可知是何人从中作梗,将坛蜜的身份捅破?”
“这……”董时照一脸为难,不知当不当说。
“董兄?”
董时照却是叹息,“礼渊,我若说出此人,我们之间的情谊只怕也就断了,你莫要为难于我。”
“这话怎么说?”那告密之人关乎他们之间的情谊?
“我此番来,是圣上顾念你,只要你莫要再行断食,此时定有转圜之地,至于其他,你就莫要再问了。”
“董兄,你所说我全都明白,我犹记得当初你与我说世勋与那制香女子的情缘苦楚,如今我却也是掉进了情之一字,我与坛蜜相识相交一场,已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,如今她身份逆转贵为一国公主,又是敌国公主,我要娶她便难如登天了。我若镇日被拘禁在这别苑,陛下若与墨脱达成什么协议,她被遣送回国,你以为我俩今生今世还有机会再续前缘?”
话音一落,礼渊如丧考批,当然,这比墨脱发兵风垂的结果要好上许多。
可是,一想到此生无法再见坛蜜,他的心几近痛裂。
“董兄,你当初是那样感念怜惜世勋的用情,现如今,也请将那悲天悯人分给我一点吧……”
“礼渊,你……”
“我年幼失怙,叔父将我养大,家族虽大,但毕竟失了一份牢靠的仰仗,说来可笑,这阵子我极为怠惰,一心只想着如何娶她过门,生几个孩子,与她白头偕老……现在想想,这真是如梦似幻啊……”
董时照大概也是生平头一回见这样的礼渊,他乃天纵奇才,为人处世高傲些也自然,董时照从来不曾听闻礼渊对他诉说心事,这样一番掏心掏肺被他闻悉,这才知道,原来奇才也有短志的时候。
只不过,他用世勋做比实为不妥。
礼渊啊,你不知,将你置于这般境地之人,就是你以为的情深意笃的高世勋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