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女人没一次正眼看过他,一次偶然的对视,她也稍快偏离。他以往为傲的俊俏模样,还不如她脚下的一只蚂蚁漂亮。
三个月后,他踏进这个店。
一个小小的,旧时城镇改革后,被城市遗忘的浴足店。
宋轻轻见林玄榆一直不说话,便低头,眼神落在地上。然后,她抬头:“想做吗?”
他才发现她今天没带兔子。
环望了一圈这不堪入眼的环境,林玄榆没有及时回应,他开始不耐烦:“做?”
她用手指比出数字:“两百。”
他仿佛听出这数字背后的交易,冷气一下冒出,勾出一个笑:“两百?”
宋轻轻点头。
林玄榆的脸一下沉下去,舌尖抵着牙齿。
亏他相信了那婆子的话,以为她没被污染,原来不过是想私下交易。在众人面前立牌坊,背地里却搞这么一出。
当他也是那群男人中的一个?
林玄榆看着她依旧比着动作的两根手指,手指很细。
这一刻他特别不舒服,没犹豫地一把推开她,就大步往外走。
不过只是一次冲动的决定。林玄榆冷静下来,想想她其实跟别人没什么稀奇地方:比平凡多几分潦倒,比普通多几分庸俗,还是一个以为在苦难里犯了错就能被原谅的女人。
两百?
这两百他宁愿给狗,也绝不浪费给她。
林玄榆踢走屋里一个乱扔的易拉罐,暗骂这儿怎么这么脏。
离开前,他从皮夹子里掏了一张五十元纸币放在那张桌子上。
意兴阑珊。
3
冬至的风如刀刮割天地,呼啸声鬼哭狼嚎。
王姨下班,准备回家,离开前劝坐在外面的宋轻轻。
“轻轻进去吧,外面冷,容易感冒。”
格子伞面动了动,半分钟后,宋轻轻拎着小红凳进店,放下凳子,将手中的兔子放好。
徐嬷塞了暖手宝给她,又看她冷得哆嗦的身子,嘴上骂女儿般地说她:“大热天坐那儿就算了,冬天也这么坐,我看你就是得了病才知道好歹。”
宋轻轻笑了笑,刚才扫了雪的手有点痒痒:“我怕他看不到。”
徐嬷听惯了这句腻话,看她那样,心上几分哀其不幸,叹这女娃遭了什么罪要被人骗成这样,怎么说就是不听劝。
大多数人盼头总会被耗尽,她却一点不减。这一等真的是没希望的等。八年时间,没一个消息,没一句话,那人茫茫无息。没有一个人找她,偏她自己要等,别人说她傻让她看现实点,她非固执地说他一定会接她回家。
她说如果别人都不信他,就只有她一个人信他了,所以她得等他。
现在徐嬷是习惯应和她。
“是是是。”
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。
这几年物质生活提高,洗脚规模化、专业化的店接踵而起。
顾客爱装潢光鲜、服务高端的店,徐嬷舍不得花钱装修,老旧的浴足店一时生意惨淡,有时半个月没一分钱收入。
见生意每况日下,好多员工辞职回老家或换地儿做了。
小翠和宋轻轻还留在这儿。
小翠的男友酒瘾大,常醉酒后来店里打骂她。今天他又在门口扯她头发,骂不入流的脏话。他骂舒服了,便打着酒嗝等摔在地上哭得蜷成一团的小翠拿钱给他,见她不拿,于是搜身,厉声中烦她哭得闹心,于是踢打到她哭不出声,最后拿了钱扬长而去。